大雪愈急,绵绵无尽,压得窗外竹木低头,更压得冯大海心头沉甸甸。
冯大海收回视线,眉头紧锁,捶打掌心,在厅内走来走去,他已经让冯如意待在房里不要出来,可仍担心万一山匪上门,自己的儿女会受到伤害。
冯静启在一旁安慰道:“爹,没事的,山匪主要目的是突袭剿匪队,轻易不会到这来,况且就算他们来我冯家,也还有我在。”
话刚说完,管家仓惶跑进屋,道:“不好了老爷,山匪来梅阳镇了,到处在抢掠!”
冯大海心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作为梅阳镇最大富户,又失去铁拳门护佑,山匪岂会不上门。
他连忙道:“快去准备好足够银两,若山匪上门就主动交予他们,请他们离开!”
钱财对冯大海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女的安全,他愿意破财免灾,尽快将山匪打发走。
冯静启道:“爹,你放心,有我在,山匪动不了我们冯家!”
笃笃笃,大门响起敲门声,冯大海看向冯静启,冯静启对管家道:“你去看一下。”
“谁啊?”
管家跑出去,隔着大门问道,没有人应答,敲门声却再次响起,管家咽了咽口水,门开一缝,却忽然僵住不动,下一秒,他仰面倒地,双眼大张,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细线渐渐变宽,鲜血溢出,流了一地。
六当家甩手抖去扇面血迹,不紧不慢推门进入,又转身将门合上,没有带别人,只有他自己。
以他的实力,一人灭冯家满门绰绰有余,故其余人被他派去扫掠其他富户,他独自前来,悠哉悠哉,仿佛不是来杀人,而是拜门做客一般。
他边摇扇,边往里走去,冯大海和冯静启也已经走出大厅,冯静启看着眼前黑衣文士,眼睛一眯道:“你就是七煞寨六当家?”
六当家合起扇子,淡淡道:“算你有点见识,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
“等等!”
冯大海举双手道:“这位当家,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不过请你拿了钱就离去,不要再伤及人命!”
六当家冷笑道:“钱我当然要,但你们冯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我也要。”
“狂徒!”
冯静启一声怒喝,直扑六当家,拳头攥紧,重重砸向六当家胸口。
六当家手往下一甩,铁扇展于胸前,挡住冯静启的拳头,后身形一晃,闪至一边,铁扇往上一挥,一串血珠飞起。
冯静启握住自己手腕,连连后退,鲜血从手指缝隙溢出,一滴滴坠落。冯静启脸色凝重,六当家的速度迅疾如电,他都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割伤,自知不能小觑,这个六当家虽不是皮肉境,但已经无限接近,要比自己厉害。
冯静启脚尖插入雪中,往六当家一踢,一捧雪花飞起,六当家一扇挥开雪花,却见冯静启已经抢至自己身前,上下路齐进,一脚朝膝盖跺来,一拳直击自己咽喉。
六当家将铁扇往空中一抛,接一个撑地后空翻,躲过下盘攻击的同时,双腿高抬间踢开冯静启的拳头,他手一伸,将铁扇重新抓在手中,展开后摇了摇,似笑非笑地看向冯静启,满脸不屑。
“儿子!接刀!”
冯大海刚才一见冯静启吃亏受伤,便回屋取来刀刃,抛给冯静启。
六当家没有阻止,看着冯静启持刀于手,似乎这样才有意思。
……
五当家没有携带人马,一人来到祥水城县衙,翻墙而入,悄无声息。
值此夜晚,柳铭文仍在处理公务,感觉稍有倦意,遂打开窗户,风雪涌入,瞬间带走疲倦,正当他准备关窗继续时,一条银鞭如毒蛇扑食般越过窗户,缠住柳铭文脖颈。
毒蛇一口咬住猎物后,撤身速退,柳铭文被拉出窗户,五当家凌空收回银鞭,伸手一把捏住柳铭文的脖子,正要用力一扭,手忽然吃痛松开,柳铭文和一块碎石一同落地。
五当家紧了紧手,望向一侧,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来,衣衫褴褛,袖管空空,竟然是刘乞丐。
“你是什么人?”
五当家两脚不丁不八站立,随时准备动手,刘乞丐道:“是钟威派你来的吧?”
刘乞丐听说今晚钟威在祥月楼大摆宴席,仿佛故意露面似的,觉得有些反常,于是来祥水城看看,意外看到五当家潜入县令府,便跟了进来。
五当家不言,手腕一抖。
啪,银鞭抽爆空气,鞭风荡开雪花,眼看就要抽在刘乞丐身上,刘乞丐身体一侧,唯一的一只手抓住银鞭,五当家用力回抽,刘乞丐仍稳稳抓住,银鞭在二人之间,拉扯绷紧,笔直一线。
刘乞丐虽仅剩一条手臂,武道荒废多年,可他当年好歹也是皮肉境武者,并不弱五当家多少。
柳铭文双手捂住自己脖子,缓过一口气,爬起身退至一边,看着蓬头垢面的刘乞丐,隐隐觉得眼熟。
五当家眼神一厉,手腕旋转,将银鞭绕手腕两圈,重重一拉,刘乞丐趁势一放,五当家一时失去对抗,踉跄退了几步,手臂挥舞,银鞭当空一绕,再次抽向刘乞丐。
软鞭本就是远战利器,五当家运鞭如龙,呼啸破风,刘乞丐仰头、抬腿、左闪右避,一次次险之又险地躲开鞭击,院中树木上却留下一道道深痕,地面积雪沟壑纵横,雪花四溅。
衙役们听到院中动静,纷纷赶到,一个个火把照亮院落。柳铭文指着五当家高喝:“拿下她!”
衙役们挥刀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