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决断。
即便大部分士兵并没有那样的思想觉悟,但对于郑升而言,依旧是要连哄带骗,让他们去往前冲锋的。
正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样舍去一臂,而灭杀敌军的策略,看上去狠毒凶险,对于那些将要给作为肉块,祭品,主动送入敌军口腹内的将士而言,看似不公。
但实际上,却是不二之选。
战场上,哪有什么仁义道德,以及公正的说法,只是你死我活。击破敌军的最优解,就是牺牲一半将士。
郑升心中已有论断,也是早早下定决心。
便是火速下达指令,然后就是要自己手下,正是斗志旺盛,精神昂扬的士兵,就是往前冲突而去。
那些将士早就受到郑升指点,事先便按照规划,分列有序。
首先,在进敌阵前,在最外线,便是如一颗果实般,裂开两瓣。
分为两部分军士,一部两百人,一部三百人。
三百人留守,亟待在敌军阵线外,距离黄巾军十丈远地方。
而这如激流般,化为利剑,像是无所能当的锐利朝前,一往无前地冲刺,杀入敌阵的,则是两百人,用于殒命的,作为有毒肉块,牺牲掉的祭品。
这就是要以小博大,损失两百人命,来希求将敌军整个阵线,给弄垮。
带着极大的勇气,乱石穿空般,两百骑兵就是势如破竹,迅速地就给敌军阵线,打得崩溃开来。
炸开一个大缺口。
然后就是顺利进入敌军内部。
循环往复,再度重演了先前的那种招数,敌军阵线产生变化。
快速聚拢,又是和被击打炸开的水面般,又愈合开来。
闭合成环,封锁起来,和一个铁圈,一个篱笆,一个金盆一样的敌军阵线。
给郑升的两百敢死队,两百祭品,全部给困死在内部。
如一头饕餮,巨大肿胀的腹部,鼓起而不断上下起伏,耸动着。
这就是叫人心惊胆战,畏惧连连。
面前,这军队,仿佛是蛮荒时代,遗传下来的巨兽,顶天立地,翻江倒海,任谁亲眼目睹,也得退避三舍。
郑升就感觉到无比棘手,但想到自己的谋划顺利进行,无所阻碍,基本成功大半。
眼见祭品士兵已经进入,他就又放宽心来。舒缓下来神经,便是再度提起精神,接着,伴随两瓣嘴唇,上下张合,张驰舒紧,颤动几下。
口中再次下达指令,迅疾,风驰电掣般,左右人就将自己指令给传递给前方,不断涌入,往敌军阵线内,鱼贯钻进,和一个个连缀成线的弹丸一样,以高昂志气,就要壮烈死去的士兵。
这队士兵,成左右两列,两马并行,每一列,都是一百人。
一百人前后首尾相连,那景况,那气象,那自然是叫人望而生悲怆。
郑升内心不禁感慨,油然而生一股惋惜:“如此波澜壮阔,大好前程的男儿,就要轰轰烈烈死去,也确实值得哀悼。”
但他却并不能改变初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可能朝令夕改,半途而废。
战场上,是不容许儿女私情的。
他就是毅然决然地坚定下来信念,再次发出指令,语气更为坚定,态度决绝。
便是口中振振念道:“等全军进入敌阵,敌阵闭合后,便点燃火油!以及硫磺、硝石!”
短短数语,却是意味深长,满含创痛。
那成细流,如尾巴,和长鞭一样的郑升军,祭品部队,就已经完全刺入敌军。
全部像是两根面条一样,给敌军阵线那大口,吸食干净。
见军士完全没入,郑升就心里暗道:“计划成功大半。”
他就要松懈警惕,浑身绷紧的肉块,就要往下一耷拉。
但正在此刻,前方,己方士兵却忽然发生异动。
再次场面突变,形势逆转,起来磕绊以及波澜。
郑升抬头一望,当场眼瞳灰暗,眉目打结。
他就是暗暗叹气:“可恶,敌军人数太多,力量强悍,给我军队全部挤压得不能动弹。”
前方,顺着郑升视线望去,那刚没入敌军阵线的祭品部队,此刻已经给围合,紧闭起来的黄巾军四面八方,竖起铁盾,给硬生生,推塔压拥挤得束缚住。
就好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一根刺,本身应该是刺划破喉咙,而导致喉咙大出血。
然而,如今,场景变化,地位逆转。
这黄巾军包子阵,好比就是铁喉咙,而郑升军则是一根土做的刺。
哪里是对面那铁喉咙,一个卡住,一个挤压的对手。
面前,就是两个巨大手掌,要给一根火柴似的刺压断一样。
郑升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自己的军队,就是给人拿捏得死死的,本来心中设想,以为军士可以如细流,或者油水一样,从缝隙孔洞内,钻进,流入敌阵的郑升,他是心急如焚。
这算是彻底给他弄得黔驴技穷了,一股无力感,压迫感袭来。
他就要困顿,往后一仰脖子,长叹口气时。
敌军又忽然发生了什么变动。
就听见前方,一阵急浪似的大呼声传来。
郑升又是将头给往前弯曲,摆正回来,重新直视前方。
一看形势,忽然就是无比欣喜,本是坠入谷底的内心,重新给高高扬起,他就是一下子喜不自胜。
他大叫道:“妙啊!果然是张飞,总是能在危急时刻发威,给我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