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已重新握住剑扬起手的昼潜停了下来,阿瓷的话让他有了些在意,毕竟,比起发泄自己的私愤,当下任务还是救莫亦凡来得比较紧要。
打定了主意,他便将自己的叶片离魂剑收了回去,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丝自满的笑意。
瞬间捕捉到了他的这点子表情变化,云清钰撇了撇嘴用手中握着的烟袋锅托起了他的下巴,轻蔑地笑道:“啧啧啧啧,昼小兄弟,你这般看天笑得如此开心,可是以为你在那无尽的竹牢中未待多久啊?”
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昼潜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道:“我早起来此,看现在这日头不过刚过正午,我左不过在那你那破玩意儿中待了半日不到。”
“半日不到?”阿瓷夸张地张大了自己本就很大的嘴巴,拉了拉他的手,道,“眼下正午刚过不错,却不是你进入无尽的竹牢那日,而是自那日七日之后的正午刚过!”
七日?昼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明感觉只是过了不久,却没想到竟如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般的差异巨大。
不明因由的,昼潜的心里于此时偷偷地下起了一场雪,将流淌在他心中的那条原本在夏日里温暖流动的河冻得个猝不及防,厚厚地覆在结了晶的冰层之上。
那里有春日里未来得及收割的向日葵,有一条尚在游动的鱼;有夏日里洒下的一块阳光,有一滴嫩草上的露珠;有秋日里飘落的第一片火红的枫叶,有一颗未被松鼠藏好而滚落在地上的圆滚滚的橡树果;有冬日里倔强的不肯开败的花,有一块不知何时就沉在水底的玉。
微风拂过将积雪一吹而散,使它们露了出来,而在它们好看的装点着的中间,是莫亦凡那张好看却又充满绝望的脸。
昼潜试图伸出手去抚摸那张脸,却是感觉一片冰冷。
“昼小兄弟——”云清钰轻轻地拍了拍他伸向前方的手,道,“你可知道,面对敌人的时候,(米青)神不集中,可是大忌!”
说罢这话的瞬间,他竟手起烟袋锅落,一下子就怼在了昼潜的左侧肩膀处。
这一下的力度不小,昼潜直感觉整个左肩的肩胛骨似是都要被这一下击碎了,为了避免受伤,他只得选择顺着这股力量“噔噔噔噔”连连倒退好几步,直到感觉那股力御掉了,才以右腿后退撑住地面稳住身形。
“你——”捂着自己的左肩,他不解地问道,“难不成真想杀了我?”
甩了甩手中的烟袋锅,云清钰摇了摇头,道:“那自是不会的,只是我觉得你尚有不足,需得忙弥补才是,比如你那细得跟针一般的离魂剑虽威力不小,却并未发挥真正力量。”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昼潜将自己的叶片离魂剑提在手中,以剑尖指向他道:“你若不服,过来试试不就晓得了?”
耸了耸肩膀,扭动了几下脖子,云清钰心中那颗熄灭已久名为斗志的小火苗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腾”的一下子便点燃了,于是,他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提着烟袋锅的手开始催动仙力,很快仙力便顺着他的掌心攀上了烟杆蔓延至烟袋锅处,渐渐的烟袋锅消失不见了,一柄剑身修长闪着幽幽暗暗的银蓝色,剑柄呈深棕色,柄尾坠着两条长长的红色飘带,带尾系着四个摇晃中发出“叮当”脆响的虎头铜铃。
“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昼潜看到他周身上下散发的强劲仙力,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样才有趣!”
“有趣么?”云清钰一甩手中离魂剑,在一阵悦耳的铃声中笑道,“这样罢,无论花多久的时间,只要你能碰到我,哪怕只是扫到我的衣角,都算你赢!”
冷笑着抬着眼帘蔑视地看着他,昼潜抬起右手竖起食指摇了摇,自负地说道:“无需那么久,一柱香我便能干翻你!”
半低着眼帘自下抬起上眼睑狡黠地笑着,云清钰挑了挑细如柳条的眉毛,道:“好,那我便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来干翻我!”
说罢,他旋即先发制人,提起手中的离魂剑压低腰身向昼潜疾速冲了过去......
此时的玄庭内两仪殿中的天牢殿里关押莫亦凡的牢房处的气氛是异常凝重——
“宗主,您、您方才所说,可是真的么?”
戚雷语气中的难以置信若是与他脸上的惊愕相比,便不算什么了。
不带丝毫情感变化,莫亦尘声音冰冷亦如往常的淡淡说道:“戚雷,你何时如此出息,竟连耳朵都这般不管用了么?”
咬着下唇打了个激灵,戚雷强压着来自心底里对他的畏惧,再次问道:“不,宗主,我听清了,只是、只是——”
“没有只是——”莫亦尘露出一个极其嫌恶的表情瞥了他一眼,道,“震宗甲等弟子莫亦凡,擅离职守,身份失格,又徇私舞弊,因其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择日于行刑殿的处刑台处以死刑。”
之前已然听清的事实被再一次无情地重复了出来,戚雷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好看的双唇翕合了几次,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应用哪一个字来起头。
似是懒得理会他的感受,莫亦尘转身望向了坐在牢栏内泰然自若到仿若听到的即将被处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的人,深灰色的瞳仁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早已暗潮汹涌。
“这是无极阁决定的!”他用不知怎的就略显沙哑的声音,幽幽地说道,“亦凡,这次因着莫家家主的关系,我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