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又各自揩泪大笑,只笑的前仰后合,直笑的豪情干云。末了,便又一道寻找丫头的身影,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丫头的影子,却是一闪即逝,良久又是一闪,如是者三,再难寻觅。三人不禁担忧起来,毕竟这完全打破三人预期。
按照方才惯例,丫头应该和自己一样,独自醒来在阁楼之中,然后带着众人一道逃遁,丫头修为尤浅,想来一只骨兽便能将她重伤,然后会进入幻境,最后在这‘忘尘谷、地怨潭、天生泉’进行取舍,最终来到这里。但此刻完全不同,很明显她走的和哥哥姐姐们并不一样。
“不行,试了很多次,还是不行!”
“这就奇怪了,之前每次都可以,为什么独独这次就不行了呢?”
“林熄叔叔,你可不要怀疑我这是动了恻隐之心啊!只是开这幻境是需要前提的,如那镜水湖面,如若本有波澜,我再推波,自可含无痕迹的扰乱原波,使其错以为乱流即为己之本真,故而达到不知不觉入幻境的效果。但这小女孩不一样,心如止水,完全无欲无求、无阴暗晦明、无仇恨恶意,平湖如镜,晚辈我是无计可施!”
小灰兔讲的滔滔不绝,于无奈中分明夹杂着欣喜之情,林熄也不再言语,只是盯着沉睡中的丫头来回踱步,时而又绕圈快走,诺大的阁楼一时间唯有空旷的回声往来荡漾……
“林熄叔叔,得拿个主意吧,你这来回晃得我们眼睛都花了。”
小灰兔打着哈哈戏谑说道,刑暮不待林熄回答,接过话茬:
“赤瞳,我看你这次是舍不得动手了吧?这几人一反常态,不是在你的幻境里愈加沉沦,反而勘破心魔、认清自己、实现超脱,你这不是送人玫瑰呢还是助纣为虐啊?”
刑暮以恶灵为食,专食人恶念以净化心灵,但诸多生物恶念噬体、浸淫灵魂,故而此间幽灵皆为残缺,白骨者,尽皆恶念吞体之物,可谓穷凶极恶,一经刑暮吞食,便魂飞魄散再难聚结。这不,一番大费周折,反而让刑暮持续挨饿,故而于此发点牢骚,拿小兔子出出气,其实内心倒也欣慰。恶灵虽可充饥,实则苦涩难咽,此为其一;恶灵不绝意喻生灵涂炭,怀苍生者其心不忍,此为其二;小丫头天性纯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若不是宿命在身谁想施以毒手,此为其三。可毕竟作为刀子嘴豆腐心的代表人物,表表立场还是得有这个环节的。
灰兔嘿嘿一笑作为答复,只是让脑袋牵引着目光,随林熄叔叔的踱步来来回回。众人久久沉默着,直到长生搭过话来:
“此番有别于从前,是不是应该同雷爷商量一下?虽然他向来不问这些,但咱们这会儿不是无计可施了嘛!”
“不可!马上又到月圆之夜,雷爷自己的事都应接不暇,岂能再令他分神!相较之下他的事更为重要,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林熄停下来认真作答,言毕扫视众人,略显急躁的说:
“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足智多谋的,此刻正是用人之秋,却装起了深沉,玩起了高冷?都说说,都说说看!”
但没有人接林熄的话茬,最后还得他自己灵光一闪,拿出注意:
“既然无法制造幻境,那就制造幻象。将三个人的幻境叠加拼凑,呈现在小丫头的面前,看她在真实中何去何从!”
“林熄叔叔,这个设想从理论绝度是可行的,但多重幻境重叠后,整个幻境空间就会变得极不稳定,届时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说你个乌鸦嘴的小兔子,尚未开始,先灭自己威风,能出什么乱子?有你林熄叔叔在能出什么乱子?”
灰兔被呵斥地灰溜溜的,也不好再反驳,只是小声嘀咕“到时候出什么颠倒错乱,就不逞能了——”
既已打定主意,众人还是全力贯彻执行,各自分位站好。灰兔便于身后的梦貘、魇貉一道结成阵法,携双兽之力融于双眼,在这阁楼里凭空开出三道幻象,尔后将丫头惊醒。
丫头揉揉惺松的睡眼,看了看仍旧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哥哥姐姐,又看了看从窗缝传来的黎明夜色,复又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起来。四人对视一眼纷纷哭笑不得,想来各自忙活半晌,思虑良久,这小丫头却毫不理会,自顾自的呼呼大睡。几人不禁有种壮牛入沼之感,一身力道毫无施展之地。
几个时辰后,小丫头再次醒来,看来这次是睡得志得意满,伸伸懒腰后开始向哥哥姐姐走去,大致一看,三人皆睡得正酣,不急也不恼,反倒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
“平时你们还觉得是我爱睡懒觉,看看,我已经长大了吧!我都睡醒了你们还不起床,我也不叫你们,让你们多睡会,到时候你们就不会再说我是小孩子爱睡觉喽——”
说完狡黠一笑,对自己的机智深感赞叹,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后,便跑过去推开门,遍寻刑暮、长生、兔子、林熄不着,就自己在草甸上玩了半晌,直到筋疲力尽才又跑回阁楼,看众人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一时愣在原地。灰兔看此情形,想着这下总该紧张了吧、总该带着他们逃遁了吧?熟料这小丫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忽地一个激灵,将玄策披风往前轻轻一甩,把椅子一对,往玄策怀里一趟,将披风往身上一裹,再次美滋滋地睡去。直看得林熄等人纷纷大喘气,灰兔撇撇嘴,对几人抱怨:
“敢情我这费神劳力的机关算尽,竟是陪这小娃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