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小宝站在山顶聚义堂前,啃着馒头注视着山下的联军营地。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爬起,自己这边脚下刚换了批“站岗”的俘虏。
这次一共俘虏了五六百名联军官兵,大半带着伤,但凡腿脚还利索、能站立的,都知道挨不过被晾在高台上晒日头、吹冷风的噩运。按理说小宝也没虐待他们,不过是把他们关小黑屋,像苍蝇般挤成一堆,吃饭是每天发一只冷窝窝头、抬两桶井水进去。至于方便问题,那就不在考虑之中。
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些俘虏连喝水都只勉强够,更不要说洗漱,胡子头发纠结成一堆,身上的兵号褂子都看不出颜色,上面还粘着那晚的血块污泥等脏物。成群的晚秋绿头大苍蝇在他们身边嗡嗡转,赶也赶不走,恶臭远远就能把人熏死。押着他们的山寨喽罗尽量使自己站在上风头,还是有人忍不住拿破布塞住鼻孔,像插着俩葱似的,嘴里嫌恶地嘀咕,让这些本来打心眼里看不起山贼的正牌官兵们羞愤得要死。
小宝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着实好笑,正嘿嘿呢,忽然看到对岸元军营地鹿砦大开,一小队元军手持弓箭走向河岸。他顿时张大了嘴——难道他们嫌这些俘虏丢脸,准备自己杀了了事?他哎哟喊了声跳起来,回头对身后的亲卫们叫道;“赶紧把俘虏带下去,不能让他们杀了!不然老子们不就手里啥都没了!”
亲卫们立马朝山下跑,只跑到半山腰,就看到那小队元军纷纷弯弓搭箭,朝山寨里射来。小宝跳脚干着急,眼睁睁地见那些箭矢嗖嗖射到山寨里,仔细一看,却不是射俘虏的,箭头偏高了些,全都落在了空地上。那小队元军调头就往营地里走了回去。
“搞什么鬼?”小宝不由嘀咕。
这边元军前脚刚走,那边清军营地里也如法炮制,一小队士卒跑了出来,弯弓搭箭也是朝山寨里射了阵空箭,也纷纷掉头回营。
“唱的是哪出?”小宝啃着馒头若有所思……山下喽罗们鼓噪起来,许多人撒腿就往山上跑。
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背着手站在小宝旁边,微微一笑道:“好戏连台,咱们等着瞧吧。”
很快喽罗们就跑到山顶,纷纷表功似的,把手里的箭递到小宝和书生面前。小宝接过箭仔细一瞧,箭头早被拗去,箭杆上绑着帛书。
拆开帛书,都是一样内容——清元两国同时向小宝招安,但是说法稍稍有些不同。
小宝听书生念完,心里顿时了然,哈哈大笑道:“招安就招安!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就喜欢做乌龟!不过丫丫滴,当老子这么好摆布么?这回老子要亲自出马,搅他个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书生微笑道;“很是!也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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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里白旗飘扬,环山河上再次搭起了浮桥,小宝一身“儒雅”的白缎袍子,连头上都裹着白头巾,象征自己投诚的决心,带着书生瘌痢头等头目站在扒开一个大口子的树墙边。
河对岸很有趣,东边清军营地前摆了香案,满达海全副戎装坐在香案后,纹丝不动,大马金刀。同时西边元军营地前也是如此,香案、招安文书齐备,后面坐着一身战袍的月赤察。
这道浮桥刚好搭在两军营地中间,月赤察朝十来步外的满达海瞟一眼,恰好满达海也同时看过来,虽隔得远,二人的目光一擦,几乎迸得出火花,都看得出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敌意,却又马上同时咧开嘴,做出虚伪的笑容,互相点点头,装出谦让的样子。
小宝在对岸瞧得清清楚楚,肚子里暗笑,一撩袍角,当先跨上了浮桥。
这浮桥一样是用木筏子连接而成,当小宝踩上去时,木筏一沉接着荡开。小宝哎哟一声惊叫,身体朝旁边歪去,差点跌进环山河,被身后的瘌痢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
小宝夸张地抚着胸口,转身朝瘌痢头道:“哎,谢谢,吓死老子了!”这才慢慢地踩着木筏朝对岸走。
满达海见瘌痢头好端端地跟在小宝后头,立时松口气——瘌痢头可是他看中的将才!但仔细打量小宝一番之后,他心里凉了半截——这么个嬉皮笑脸、满不正经的少年难道就是他们大王?看上去不但没有半点武功,连胆子都跟老鼠般小,还及不上身后那些山寨喽罗们!按下心底的讶异,他脸上丝毫不露,笑吟吟地看着山贼队伍朝这边走来。
小宝带队踏上了河岸,正好位于两边营地中间。他站在队伍前头愣住了,仿佛不知道该向哪边投诚似的,左看右看犹豫了半天。最后他朝月赤察所在的右边迈出了脚步。
月赤察一见心里暗喜,朝那边的满达海略略抬高了下巴,显示自己的得意之情。
不料小宝迈出三步后,仿佛又后悔了似的停下脚步,咬着下唇想了会,重新抬脚朝左边满达海走去。
满达海暗暗松口气,朝月赤察示威地抬高了下巴……
可是小宝朝满达海这边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自言自语道:“哎,我魏小宝到底该向哪边投降才好呢?”
这下满达海不高兴了,心想你装什么装啊,你都派手下跟本王通风报信过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他站起身刚想发话,就见魏小宝扑通一声原地跪了下来。
小宝忽然大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边哭边喊:“哎,一边是元国,一边是清国,真是让我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