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的大座船上多面旗帜迎风招展。洁白的风帆下,有大清国的黄底黑龙旗,显示多铎正白旗旗主崇高地位的白底黑龙旗,以及显示身份的王旗。这些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布满整个船体。旗帜下面,从船头到船尾站满亲卫,个个犹如标枪般站得笔直,刀出鞘枪在手,雪亮的锋融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艘二层楼船本来就比寻常座船高很多,再加上如许派头。大运河上所有船商船远远看到,立刻驶离正中水道,给多铎的大座船让路。
敞亮宽阔的第二层正舱里,多铎边扇着扇子,边皱着眉头吩咐客卿:“国书随便写,语气不用太客气,不然那些南蛮子马上尾巴翘上了天。”他又自言自语道:“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只怕南边更热。本王还是快去快回,谅那些南蛮子也不敢敷衍本王。”
多铎自信满满,但是他没想到,正是他不放在眼里的大明南人给他大大地吃了个瘪。
大明接到多铎的国书,立刻派了一名宦北上边关,截住多铎的座船,温言软语询问多铎来访的目的。待听说是向大明购买粮食,这位打着腔的年轻公公袖着手慢条斯理道:“九千岁爷爷说了,近日皇上身子不好不能上朝,这么大的事情他根本做不了主。请豫王爷到别国去试试,我们大明恐怕不能如王爷的愿。”
多铎顿时大怒,拍着桌子喝道:“把本王堵在这里不准南下,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明对待我们大清国出访王爷的态度?不过是买些粮食,你们推三阻四,莫非想挑起争端?”
这位王公公丝毫不害怕,扯着公鸭嗓子慢吞吞道:“我们大明粮也不够,哪有多余的卖给你们?王爷对奴才发火也没用,就算亲自面圣,圣上也不会答应。王爷您还是请回吧。至于挑起争端,谁都知道我们大明没这个意思。你们自家后院都起火了,还是顾着自家事比较好。”
“你说什么?!”多铎气得脸铁青,嗖的一声拔出配刀,被旁边客卿使劲拉住。
王公公面不改,还是温吞水般,只是句句话都让多铎听起来像在嘲讽自己:“咱家一个小小内监,王爷犯不着喊打喊杀的,杀了奴才还脏了您的船呢。我们大明库连年开仓放粮,确实没有存粮。王爷若是不信,可以跟咱家到最近的一座粮仓去看看。咱家从阑说谎,也不敢对王爷您说谎。”
多铎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再次拔出刀喝道:“好!谅你也不敢欺骗本王,本王杀你如同捻死只蚂蚁,你们九千岁也不会为了个小小的太监给本王难堪,就先杀了你本王再回我们大清!”
王公公这才仿佛有些害怕,放软声,“诚恳”地建议:“王爷请息怒。要是实在着急,咱家倒是可以为王爷出个主意。附近的淮南道楚州今年粮食丰收,那里民间有粮。王爷可以派人拿着现银到那边向商己买,王爷您就坐镇这里,粮食运过来您就起程。这样的话两边不误事。王爷可以筹到粮食,咱家也能向九千岁爷爷交差。您看岂不是两全其?”
多铎顿时沉吟了,这明摆着是必须现银交易,他本来还想按照冷僧机建议先付订银,剩下的银两拖阵子再给大明,因此这次带来的银两并不多。压舱底的五大箱银元宝本来是留着买通大明员的,身上还有五十万两银票,加起阑过五十五万两。如果那些大明商家坐地起价,这些银子根本买不了多少粮食。很明显大明故意摆了这么一道。但是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像王公公建议的这样,拿着现银到楚州买民间粮食——没办法,前线大军嗷嗷待哺,能筹到多少就筹多少,有一些总比一点没有强多了吧?
多铎终于勉强点头。自己的座船不能进大明,他只好派出手下的亲卫队长,带着几十名能干的手下,将银两全部交付给他们,让他们赶快到楚州民间买粮食。
三天后,运粮船陆续到了,都是些乌蓬小船,三三两两的根本装不下多少,而且一天工夫这些小船就不再来了。
亲卫队长返回禀报道:“这是我们能买到的全部粮食,王爷,那些商家狠啊!统一口径,升米三两银子!买不买随便!当时气得小的几乎要跟他们翻脸,可是想到王爷必须筹集到粮食的死命令,只好咬着牙全收。五十万两银子才买了两千石不到。而且接下来他们还不卖了,只推说没粮。小的有负王爷所托,罪该万死。”说完跪下连连磕头。
大热天的,多铎气得手冰凉冰凉,五十万两银子才买了两千石不到,简直黑祷话说!显然是大明故意捉弄!他捏紧拳头朝岸上看去。
就这几天工夫,这座边关城市明显兵力增加许多。隔着运河河面,可以看到城楼上旗帜飘扬,城墙雉堞后人影密密麻麻,显然是为了针对自己。如今身边只带着五百亲卫,要跟大明翻脸根本不可能。多铎心里急剧翻着念头,半晌才极力把怒火压下,咬牙冷笑道:“很好!很有一套!大明,咱们走着瞧,等平了叛,首先得找回这个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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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把粮食装上座船,船体吃水很深,慢慢朝大清境内开去。
城楼上的王公公目送他们离开,冷笑道:“以为我们名满天下的锦衣卫是吃素的!哼,你的老底我们都摸透了,看你还耀武扬威!九千岁爷爷真是足智多谋,这回让多铎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总算出了口闷气。高!实在高!”他幸灾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