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舒曼带到屋里的,也不敢抬头去看舒曼的表情。
开口让一佲回了房间后,舒曼她就没再开口了,她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心中也越来越忐忑不安。
拉着他让他在床上坐下后,舒曼她就松开了他的手,他一时没注意,舒曼她就抽开身站到了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
攥了攥张开的手指,卿云慢慢地把双手合在一起紧握着,他还是不敢抬头看。
她在看他吗?还是在看别的哪里?
她为什么不说话了?
久久等不到舒曼动静,或者也并没有过去很久,只是,舒曼她从来没有这样冷漠地对他,卿云心中慢慢又难过起来。
难过了,他却忍不住抬了头。
还没看到人,他就先听到了一声叹息,心中顿时又被揪了一下。
他正觉得疼就被舒曼抱住了。
“小傻子。”
舒曼温柔得像是要化掉一般的嗓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却一下子就钻进了他心里。
双手自有意识地就围住了舒曼的腰,没有得到拒绝后,他不由缓缓收紧了手,又把头埋到了舒曼散开的长发里,只有这样,泛上眼底的涩意才会消退下去。
他不想哭,一点也不想跟舒曼在一起了还流泪,明明他以前都不流泪的……
她就不该试探他的,这小傻子根本就是住在了她心上,他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吗?没折腾他呢,她自己就先遭罪了。
“小傻子啊,我还想着你不在乎我呢。”
舒曼轻轻顺着卿云的短发,又轻轻地说道。
他怎么会不在乎她呢?
卿云用力摇摇头,却不肯把头从舒曼的头发里抬起来。
他不抬头,舒曼却轻轻捧了他的脸,一点一点让他对上她的视线,“在乎的话,为什么不生我气?为什么不怪我要怪自己呢?”
这么近的距离,近到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舒曼眼中倒映出来的他自己,那双眼里清澈得也只有他一个,卿云不由有些痴了。
“小傻子。”
全神贯注放在卿云脸上,舒曼立刻就发现他看自己看痴了,又是气又是想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被扎了一下就散光了。
“先洗漱去。”
舒曼也不继续了,先洗漱了再促膝长谈吧。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了,舒曼正准备拉着卿云重新开始坦白,余光就瞥到了偷偷摸摸探头的舒一佲。
她不动声色地放开卿云的手,又悄摸摸地往门边走去,在舒一佲再次探头时,她笑着也探头出去,“看什么呢?”
舒一佲冷不丁看到舒曼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再一看舒曼的笑容,他扯了下嘴角艰难地笑了下,“我就是来跟你们说晚安,晚安呀,卿云……晚安,姐。”
探头冲卿云笑了下,舒一佲又维持着笑容顶着舒曼温柔的视线迅速遁回了自己房间。
舒曼手痒得厉害,但她这会也顾不上舒一佲这臭小子,打发走了人,她也不关门,直接关了室内灯。
床头灯还亮着,橙黄的光总是会给人温暖的感觉,舒曼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卿云,心里软的不成样子。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说一定不能对自己的另一半说自己的感情史,她当时听了这个说法就觉得可笑。
现在想来可能是她自己对感情要求的太高了,对另一半的要求也太多了,也太爱她自己了。
如果不能全盘接受过去的她,又如何能理解现在的她,还能如何包容将来的她?
连她一路走来都觉得自己做过不少的错事,也有太多自己都忽略不过去的小毛病,如果只能看到现在的她,一直拿现在的她来衡量她的一举一动,那真的只能让那个人失望了。
她原本都没想过这些,她这人其实虚伪又自私,喜欢别人却更爱自己,一旦权衡过后对着这个人想不到以后,她就连开始都懒得开始。
没有说出口,更没有任何举动能体现,她自己的事如果她不愿意说出口,又有谁知道?
而且,她的异性缘也很奇怪,身边的异性敢真的追求她的极少极少,不是没有被她也有好感的对象表白过,不过她拒绝后对方很快就会偃旗息鼓。
活到这么大,她也就遇到一个邹智明,让她见到这个人就心里发毛,他那种不明缘由的喜欢让她时常觉得……他有病,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那么大的执念?
她是想要一个可以依赖着的人,但骨子里她却更愿意做那个被依赖的人,可这个社会,会依赖一个女人的男人,可能大多数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只要脑子没昏头,想想她就对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抱任何希望。
但,卿云不一样。
那时他甚至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睁开眼看她一眼,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了。
他遇到了什么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她这个眼睁睁看着他受辱,亲手帮他清洁的人不会比那个世上的任何人更清楚了。
发觉他醒了,她最怕的是对上一个精神身体都被摧毁了的可怜人,而且她对他抱着无法推卸的愧疚感。
可他却根本没有寻死觅活地闹,他那么平静又隐忍,却又那么年轻,她揽着他一点点喂他喝粥,她当然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他每一次吞咽牵扯到伤处时他不能控制的颤抖,她也能听到他无法控制的粗重的呼吸声。
如果换作是她,她会怎么样?
她难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却想不出来,那时她就深深地敬畏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