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胡诚知道,蒋尚宇最想问的,并不是这笔交易的成本,而是想知道收益到底有多少。
他就是做这个买卖的,想了解实际收益,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不过蒋尚宇也明白,胡诚是不会告诉他的。
正所谓“交浅言深”。
看到蒋尚宇百爪挠心一般坐立不安,但始终没有问出口,胡诚对此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蒋尚宇做事的分寸掌握得不错。
其实,这次交易的利润,并不是很高,最终换到的货物,按照国内内部调拨价来计算,大概价值人民币一千多万,也就十倍出头的利润。
虽然比蒋尚宇的利润高出很多,但比起寰宇贸易公司其它业务来说,还是要差了不少。
寰宇贸易公司利用东西方对立,交易不畅的八十年代,挣了不少钱。
尤其是去年俄国开始禁酒,国内自己的酒厂正好开始大量酿造,衔接的时机恰到好处,可以说是获得了暴利。
如此比较,这单易货交易利润就显得不够了。不过孙大海私下里说过,贸易公司的暴利时代,顶多还有五到八年,到时候寰宇贸易公司的利润率肯定就会下降了。
想着想着,胡诚突然笑了起来。蒋尚宇连忙问他,想到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胡诚说:“你还记得咱们在安德烈的办公室里,他问我们想卖什么货物,我递给他一袋白糖时,他的表情吗?”
“记得,他一下子愣住了,好像很惊讶,而且应该不止是惊讶,反正他的反应有些怪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诚笑了笑,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他。
胡诚记得,当安德烈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回答,而是把一袋白糖递给了他。安德烈眼睛立刻就睁大了。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胡诚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双方心照不宣。
胡诚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孙大海在家时常说的装逼吧,感觉还真不错。
只是可惜装逼的人,或者说与安德烈心照不宣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家里那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小老板。
在首都时,胡诚问孙大海,咱们想要俄国的建筑钢材和高标号水泥,那咱们卖什么过去呢?苏扁,还是午餐肉罐头或者是新开发出来的火腿肠?
孙大海摇摇头,说道:“都不是。俄国现在禁酒,卖酒只能靠走私,咱们现在先不沾这样的生意。
午餐肉罐头和火腿肠是要卖到欧美挣外汇去的,利润率并不是很高。你等一下。”
说完,孙大海跑到家里的储藏室里,找出了一袋没有打开的白糖,对胡诚说:“咱们卖这个吧!一个车皮应该能装五十吨,就卖一个车皮的白糖给他们。
龙省当地就有甜菜榨糖厂,从龙省就近买货就可以。好像农垦总局下属的工厂中就有榨糖厂,明天请表姐打听一下。
对了,你明天还要问问兰达服装厂,他们现在有什么存货不太好卖,也整一车皮买到俄国去,那边对纯棉针织品需求量也挺高的。”
“卖针织品我能理解,白糖?那边怎么会需要大量的白糖呢?”
胡诚还是做了点功课,他打听出来在俄国热销的货物里,好像没有白糖。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问你,俄国去年全面禁酒,你觉得能禁的住吗?”
“当然禁不住。寰宇贸易公司这段时间,卖酒都卖疯了。尤其是往俄国方向,官方渠道没有了,现在全在搞走私。”
胡诚作为孙大海的助理,对下面公司的情况,还是了解不少的。
“哈哈,我告诉你,白糖是可以酿酒的,而且比用纯粮食酿造还要快。味道可能稍差一些,但作为低端的酒,卖给那些钱不多的俄国酒鬼,还是没问题的。
吴大伟这次介绍的人,据说在黑市上很有能量。他要是不明白白糖的用处,那还是别在黑市混了。”
孙大海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他得意洋洋的,就差摇起小尾巴了。
“小胡,你说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公司?”蒋尚宇犹犹豫豫的,问出了这句话。
“老蒋,我肯定是欢迎你加入我们,但你不再准备自己单干了?进了公司,就会受到公司的约束,收入也不一定比你自己干的时候多。”
胡诚看出蒋尚宇很羡慕自己,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投降了。
“唉,小胡,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要受的罪。吃苦受累这咱不怕,俄国冷,我身上多处冻伤,就连一个脚趾做了截肢,这我也能接受。
可是有的时候我们是真没办法了,遇到警察,要掏钱;遇到缉私队,要掏钱;遇到地痞混混,一样要掏钱。
光掏钱还好说,大不了就当亏了。可有的时候,拿钱都不顶用。我们这行,有几个人没有被黑过,被抢过,被骗过?
甚至我知道的,就有不下十个人,人去了那边,就失去了音讯。要是人被抓了,那还好说,总有放出来的那一天。可就怕人早没了,家里还提心吊胆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蒋,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胡诚好奇地问。
“当然了。我第二次跑单帮时,就遇到了假钞,后来还遇到过抢东西的,用懒兔皮、黄鼠狼皮冒充貂皮的,还被当地黑社会强收过保护费。
我运气还好,遇到过几次麻烦,人没事,也没有伤到根本。不过,总这么跑,迟早会遇到自己扛不住的问题。”
蒋尚宇拍了拍自己卧铺下面的包,接着说:“这次是沾了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