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婉想着,这桥不会也是殷玄设计的吧?
聂青婉朝殷玄看去,殷玄正在吩咐随海去买票,等随海去了,殷玄这才看向聂青婉,说道:“稍等一会儿。”
聂青婉问他:“这桥是你设计的?”
殷玄笑道:“我哪有时间,是卧常谷的儿子设计的,唔,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屋子的建造者,一个姓卧的工匠。”
聂青婉不知道卧常谷是谁,小时候没听过,还没长大就又进了宫,之后也没心思和精力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大名乡,不过,不管卧常谷是谁,都跟她没关系。
聂青婉也不再问,就站在那里等,可嘴巴停了,眼睛却没闲着,一直在桥上搜索着苏安娴和聂义的身影,不一定能看到,因为不确定他们今晚来不来,但聂青婉还是一眨不眨地在人群中翻找。
殷玄安静地陪着她的身边,不顾那些频频扫过来的视线,以及窃窃私语和压低了的兴奋的尖叫,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这一刻,他的生命里只有她。
随海去买了三张人票,回来后自己留一张,另两张递给殷玄。
殷玄接了,低头看一眼,又把票递给聂青婉,温声道:“娘子拿着吧。”
一句娘子,喊的聂青婉差点跌倒。
说是温声,但是他这声音却大的出奇,完全是用内力发出来的,基本上十里之外的人都能听见。
干嘛突然就用内力发音,神经病,她又没聋!
聂青婉没好气地白了殷玄一眼,伸手将票一抓,往前走了。
殷玄默默地笑开,想着这么一喊,就没人敢再觊觎他了,他是有家室的,他有娘子,别人都靠边站。
殷玄谁也不看,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脸色,见聂青婉走了,他还在牵着她的手,他也跟着走。
随海倒是左右前后地望了望,见所有的女子们伤心垂地的样子,随海就知道,皇上这丫又在耍他那一套腹黑的心计了,如此以来,谁还敢打他的主意呀?不能透露身份,又不想招蜂引蝶,更不想让婉贵妃知道,所以,就用这种方法。
随海翻白眼,却又忍不住悄然地竖起了大拇指,送给皇上一个绝版的大赞。
随海见聂青婉和殷玄已经上桥了,他也赶紧把票交了,跟上。
苏安娴和聂义昨日一大早就到了苏府,白天没出来,晚上才出来,在桥上溜达了好久,直到夜深,桥上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他二人也没能见到聂青婉,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悻悻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苏安娴吃了早饭后没带聂义,就带着聂海裳来桥上转了转,还是没撞见人,苏安娴下午就没来了。
但吃完晚饭,她还是跟着聂义,带着聂海裳来了。
这一来就看到了人。
确切的说,是看到了穿着一身冰蓝湖色泽直裾,虽混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却依然难掩那一身风云矜贵之气的殷玄。
苏安娴在看到殷玄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一怔。
聂义见她停下了,抬头望了望,这一望,也望到了殷玄,聂义也怔了怔。
三年多了,他们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那些往日相处的一切全都随着尘封的记忆一起被深锁进了漆黑的屋子里,再也出不来,可在看到殷玄的这一瞬间,那些记忆排山倒海,顷刻间滚滚砸来。
殷太后第三年,苏安娴过四十岁生辰,那一天,聂青婉将殷玄带到了聂家,也是在那一天,这个姓殷的来自于殷氏皇族血脉的男孩成了他们聂氏一员,因为聂青婉当着聂家列祖列宗的面儿把他收为了义子。
从此聂义和苏安娴就把殷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既成了十三岁女儿的义子,那便就是他们的孙子。
他们从来没拿殷玄当外人看过,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那样对他。
只是,这个男孩,终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也不是寻常人家家里的普通孙子。
他是殷祖帝后人,他的骨血是残冷的,他弑杀了他的母后,断绝了与聂氏的一切情义,这个世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凉薄更无情的人。
原本在聂青婉死后,聂义和苏安娴就打定了主意,老死不会再与殷玄见一面。
可如今,隔着一座桥,隔着桥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还是碰面了。
殷玄也看到了聂义和苏安娴,那一刻他的神情平静的近乎淡漠,可眸底却猝然掀起了一丝狂澜惊涛,但很快他就掩下来,伸手将聂青婉往怀里狠狠一搂,那一刻,心底不可扼制的被一股莫大的惊恐和害怕填满。
殷玄想,他怕什么呢?
怕他们发现他对他们的女儿存在着那种不堪的心思,还是怕他们横中阻拦?
他们如今还是那个太后的父母,可他怀里的女孩,却不再是他们的孩子了。
殷玄想,朕如今拥着的人不是太后,而是华北娇,他的妻子,他的妃子,一个身份和地位都不会与他产生冲突,亦不会产生隔阂的女人。
想到这里,殷玄在猝然间看到聂义和苏安娴的那股子后怕劲就散了,他亲亲聂青婉,他知道她也看见了,他知道她现在很急切,巴不得立刻冲到那二老面前去,但是,在做这一切之前,她会先把他打发走。
殷玄想,不用你打发,朕会自己走。
殷玄很不想松开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