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正兴所讲,他第一次见阮恩静就是两人分别之时,后来紫兰山庄见面,阴差阳错的反目成仇,好在有孙英的陪伴,还是过了幸福的一生,算是个让人欣慰的往事。
阮恩静喝着咖啡,在这宁静的深夜,缓缓说出了另一个关于李少洪父亲故事的版本。
“那是个让人恐惧的年代,我出生在柬埔寨,七岁那年父亲参加了游击队,去到了越南,我就在战火中浴血长大,见多了生离死别,我的心就像一颗千疮百孔的朽木,”
“那个时候,南越那一带,乱成了一锅粥,我经常在各个地方,刺探消息,执行任务,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阮恩静乔装前往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镇购买生活用品,主要是药品,这在南越属于严管物资,尤其是青霉素,是急需品。
阮恩静假装成一个卖山货的农民,抹黑了俏脸,戴上大草帽,背着一筐野生蘑菇。
没有想到镇上的药店药倒是有,不过没有医生处方人家不卖,阮恩静的本地土话说的也是结结巴巴,根本不敢多争辩,只有低着头离开。
按照约定,她必须在天黑前离开,一筹莫展的阮恩静蹲在一处墙角难过的直掉眼泪,队里伤员很多,许多人眼看就不行了,上面花了很多心思才让她偷进了边境线,都对她能带回药品充满了期待。
哭着哭着,阮恩静心一横,决定硬来,冲到药店明抢,可当地百姓的警觉性远比她想象的高,也怪阮恩静太急切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进门就要全部青霉素,太可疑了,药店已经报告给公安局了。
边境地方,一惯严查,还没等阮恩静走到药店,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阮恩静被人追得到处乱躲,幸好带了一些香囊,才没让警犬追踪到。
已经没办法拿到药品了,阮恩静心如刀绞,真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阮恩静步履蹒跚的沿着一条小路准备返程,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叫道:
“哎,兄弟,等一下!”
阮恩静闪身躲进一棵树后,拔出了腰后的匕首。
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将手中的一个网兜向前一伸:
“这个给你!”
“药!”眼尖的阮恩静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一兜各种药品。
阳光透过树荫洒在青年的脸上,一张真诚憨厚的脸。
“刚才看你买不到药品哭那么伤心,是不是村子里有急用啊?”青年擦了擦汗水,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小口小口的泯了两下。
阮恩静望了望青年身后,没有什么异常,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接过了这兜药品。
药还真不少,有止泻的,治感冒的,还有救命的青霉素。
“你是什么人?”阮恩静疑惑的问了一句。
总在战场上听人高喊“上帝保佑”,难不成这个家伙就是盟军口中的,万能的主变的?
“噢,我是去伐木队做工的,这是单位要我给他们带去的,你着急了,给你吧!”青年把军用水壶递给了阮恩静:
“来,兄弟,喝一口。”
“兄弟?”阮恩静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这造型,可不是兄弟吗?
“给我了,伐木队怎么办?”阮恩静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睁大了眼睛,清凉甘甜呀!
“我放了好多白糖,安逸哈!”青年笑咪了眼。
“噢,给你钱,”阮恩静突然想起来了,可全部兜都翻完了也不见半毛钱,肯定刚才被人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青年见阮恩静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狡猾的一笑:“算啦!江湖救急了,咱也薅一回公家的羊毛?”
“薅羊毛?”阮恩静听不懂。
青年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天快黑了,赶路吧!有空到那座山的伐木队来找我玩,对了,我叫李正兴。”
“李~正~兴,”阮恩静一字一顿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走了!”李少洪挥挥手,转身往另一条路上走去,其实他有些心痛,自己的军用水壶还在这个老乡手上,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想想算了,一个大男人,哭那么伤心,肯定是遇到难事了,自己都说了江湖救急,就当送温暖了吧!
“李正兴,”阮恩静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了?”李正兴心想莫不是还我水壶。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阮恩静的腰上,有手枪,有匕首,甚至还有颗手雷。
“我想为买不到药哭的人,心肠肯定不会坏吧?”李正兴眼巴巴的望着阮恩静手里的水壶。
阮恩静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很美的笑容,轻轻说道:
“我们会再见面的!”
当然这个很美,是阮恩静自己认为的,一张黑漆漆的怪脸冲着自己咧嘴傻乐,差点没把李正兴吓毛了。
“想不到咱爸的故事还有个前传,”秦抗美轻轻一叹,喝掉了有些凉的浓茶。
“咱爸后面压根就没认出来,”李少洪也不知道该不该叹息。
这样的开局,少女阮恩静明显的对李正兴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而李正兴呢?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唯一有点印象的,可能就是可惜了自己的水壶。
阮恩静第二次见到李正兴是在半年后了,这半年少女经历了更加残酷的战争,枪林弹雨让她更快的成长了起来。
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无数次陷入绝境的阮恩静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支撑她的信念就是那张洒满阳光的脸,她要把那只军用水壶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