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岳不群不是化解不了,而是他不想耗费功力去化解。
当然,岳不群也不是存心见死不救。
以岳不群如今的功力却是可以用紫霞神功为令狐冲暂时压下或化去其体内的六道真气。
暂时压下,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所耗真气必须与六股真气旗鼓相当。若是逐一化解,倒是可以一劳永逸,但所耗时间精力则需倍之。
无论哪种方法,对岳不群来说都会元气大伤。
眼下敌人处于暗中虎视眈眈,岳不群却是不敢冒险为了令狐冲而导致自己功力大损,深怕给人有机可乘。他虽疼爱自己这个大弟子,但他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
倘若受伤的不是令狐冲,而是其他弟子,估计岳不群连把他留下华山自生自灭的念头都有了。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他要举派南下避难,带着一个伤员只会拖慢行程。
然而,不说令狐冲与杨莲亭情同兄弟,单说他与杨莲亭一般无二的相貌,若是令狐冲遭心怀不轨之徒挟持,以此来冒充杨莲亭,到时必生乱事。
是以,岳不群宁愿令狐冲死在半途之中,也不会将他留在华山。
思及此处,岳不群也不由觉得过意不去,长叹一声,道:“唉,那日我已决意传他紫霞神功,岂知他竟为儿女私情所困,不思进取。当时他如习了这部秘笈,就算只练得一二页,此刻也已能自行调气疗伤,不致为这六道旁门真气所困了。”
此刻,岳不群却是想将死马当活马医,把《紫霞神功》传授给令狐冲。至于令狐冲能不能以此保下性命,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宁中则立即站起,道:“事不宜迟,你立即去将紫霞神功传他,就算他在重伤之下,无法全然领悟,总也胜于不练。”
岳不群一点头,站起身。翻开枕头,取出一只扁扁的铁盒,打开铁盒盖,取出一本锦面册子,将册子往怀中一端,推门而出。
只见岳灵珊便就在门外。说道:“爹爹,大师哥似乎……似乎不成了。”
岳不群惊道:“怎么?”
岳灵珊道:“他口中胡言乱语,神智越来越不清了。”
岳不群问道:“他胡言乱语些甚么?”
岳灵珊脸上一红。说道:“我也不明白他胡言乱语些甚么?”
原来令狐冲体内受桃谷六仙六道真气的交攻煎逼,迷迷糊糊中见岳灵珊站在眼前,冲口而出的便道:“小师妹,我……我想得你好苦!你是不是爱上了林师弟,再也不理我了?”
岳灵珊万不料他竟会当着林平之的面问出这句话来,不由得双颊飞红,忸怩之极,只听令狐冲又道:“小师妹,我和你自幼一块儿长大,一同游玩。一同练剑,我……我实在不知甚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恼了我,要打我骂我,便是……便是用剑在我身上刺几个窟窿,我也没半句怨言。只是你对我别这么冷淡,不理睬我……”
这一番话,几个月来在他心中不知已翻来复去的想了多少遍。若在神智清醒之时,纵然只和岳灵珊一人独处,也决计不敢说出口来。此时全无自制之力,尽数吐露了心底言语。
林平之甚是尴尬,低声道:“我出去一会儿。”
岳灵珊道:“不,不!你在这里瞧着大师哥。”夺门而出,奔到父母房外,正听到父母谈论事情,不敢冲进去打断了父母话头,便候在门外。
听得岳不群感叹令狐冲‘为儿女私情所困,不思进取’之时,岳灵珊不由心下自责,又想到自己为林平之向令狐冲讨酒一事,心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讨要了那坛药酒,大师哥现在的功力已经大进,必不会受如此重伤!”
岳不群道:“我去看冲儿,你传我号令,大家在正气堂上聚集。”
岳灵珊应道:“是!”
岳不群与宁中则到令狐冲屋中,见他气息奄奄,命在顷刻,宁中则心下甚是悲痛。
岳不群立时以深厚内力为令狐冲吊住了一口气,稍后,见令狐冲神智迷糊,浑浑噩噩,心知眼下即便当场传授他《紫霞神功》,令狐冲恐怕也无法听得清口诀和练功的法门,当即暗叹一声,摇了摇头。
二人留下了陆大有在房中照顾令狐冲,来到了正气堂。
华山群弟子都已在正气掌上按序站立。岳不群在居中的交椅上坐下,岳夫人坐在侧位。
岳不群一瞥之间,见群弟子除令狐冲、陆大有二人外,均已到齐。立时便当着众弟子面,数落了封不平及嵩山派等人一遍。最后目光向众弟子一扫,说道:“咱们即日动身,上嵩山去见左盟主,和他评一评这个道理。”
众弟子都是一凛。
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然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机智,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左盟主’三字,无不惕然。
武林中说到评理,可并非单是“评”一“评”就算了事,一言不合,往往继之以动武。
众弟子均想:“师父武功虽高,未必是左盟主的对手,何况嵩山派左盟主的师弟共有十余人之多,武林中号称‘嵩山十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虽然逝世,也还剩下一十二人。这一十二人,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决非华山派的第二代弟子所能对敌。咱们贸然上嵩山去生事,岂非太也卤莽?”
群弟子虽这么想,但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宁中则一听岳不群之言,立即暗暗叫好,心想:“若是华山派离山躲避强敌一事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