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赌坊,忽起大火,各方赌客皆轰乱逃走,坊内虽鲜有人伤亡,但半边房顶塌陷,庄家损失惨重。
此刻赌坊外面的人群围成一圈,对着其中一人叹息而言,指指点点。
“这姑娘坐在这门口也有好一阵子了,莫不是傻了?”
“谁知道呢!刚才就看到她发了疯似的往大火里冲,难道真是脑子有问题?”
“哎呦,可怜哟!可惜了这模样倒是挺周正的……”
……
没错,他们口中的那就是呆坐在地上许久的我。周记赌坊的大火在一刻前就被扑面了,我独自凝望着那被烧得七零八落的门面,抿着嘴唇,对周围的喧哗声充耳不闻。
“散了啊,散了啊,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伙计打扮的人走过来驱散开人群,还有几人端着水盆大泼在门槛上,黑水混着浓烟落下来的灰烬迅速流向门口。
看热闹的人被遣走了不少。
“喂,还有你,别坐这……”
趁其中一伙计上前,我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溢彩剑在空中闪过一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请你们庄家来见我。”
“姑娘,你,你有话好好说……”他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我说,我要见周记赌坊的庄家。”我眯起眼睛,语气也又冷下几分。
“好,好,好的,我这就去叫……”他胆战心惊地站起来。
我收回溢彩剑,看着他飞也似的跑进了周记赌坊。
剑鞘中发出“铮”的一声响,我心头一滞,松开紧抿的嘴唇。
“抱歉了。”不知这话该讲给谁听,我的眼睛里沾上些许歉意。
周记赌坊刚经历完一场大火,此刻厅堂内仍弥漫着些烟雾,里头掉下半边房梁,漏出些天光,倒进来不少新鲜空气。
我怀中抱剑一言不发地站在这片狼藉中,身旁经过的伙计不少,但都不敢多做停留,捡了重要的东西就跑。
“贵客,贵客呢?是哪位贵客要见我?”
由几个伙计引路,从外头急匆匆走进来一体型宽胖的男子,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见到我时,笑容僵顿在脸上,但仅一瞬间就舒展开来。
“姑娘,不不,这位女侠,我就是周记赌坊的庄家。敢问是你要见我?”那庄家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得小心翼翼。
我朝他走进几步,点头道:“是我,我来问庄家要一个人。”
“要,要人?”庄家脸色疑惑,又挤出笑容道,“敢问女侠要谁?”
“胡,清,和。”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进了周记赌坊就不见了。”老酒几杯等你归
而那位周记赌坊的庄家亦对我有所隐瞒。
或许有一件事庄家说得没错。
胡清和是借着赌坊里的大火金蝉脱壳,他离开了。
至于他去哪里,为何离开,我不知。
还有那位十里穿巷神秘莫测的大东家……
我现在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还是说——
胡小二,胡清和,胡东家,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
我这般漫无目的地想,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一抬头,商都上空已到夕阳西下。
长街两旁的赌坊门口挂起了竹盏灯笼,在凉风中阵阵摇曳,引着赌客们源源不断地进来,仍是热热闹闹,门庭若市的。
我正往前走着,这其中一家赌坊里又大起喧哗。
“砰”的一声响,一素衣男子被人推赶了出来。
“大爷,大爷,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滚啊穷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你有钱赌吗?快滚快滚!”
素衣男子煞白着一张脸,苦苦哀求着那看门人。
果然,这种情形到处都有。
我摇摇头叹气正想绕道离去,却听见那门口传来一阵猛咳嗽。只见那男子一手抓着胸,一手捂着嘴巴眼色痛苦地蹲下来,止不住地咳喘。
他捂嘴的那只手里渗出些血迹。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你——还好吧?”我终是走上前,掏出怀里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咳嗽的男子迅速接过掩着嘴。
“多,多谢……”他艰难地从口中发出这两字,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抬起头来。
我看到他那双眼对着我的眼眸中迅速浮起一层水雾,双颊带着一丝绯红。
他喘着气,扬起嘴角与我说道:“多谢姑娘。”
一瞬间,我竟觉得他那身素衣变得艳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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