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蛊药,可是十八年前……魔王祸害人间的蛊药?”
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抖,看见清和闭上眼帘点了点头,
“是,是在什么时候?难道是在庙里……”
我倏然止住话语,眼前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破庙中一声惊叫、麻尖儿慌神、潮姑中毒、众人求救,清和代我问诊……问诊?那两指轻搭于女子略略发青的脉搏上……没错,就是问诊!
蛊药非一般的mí_yào,若不慎触碰到也能进入肌理内部,甚至融于血液中。
麻尖儿既对我二人有所怀疑,布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不仅仅是想揭穿身份,更想要……控制人心。
“蛊药现世,足以证明十八年前凌天君并没有死。”
清和说罢,面色僵硬,猛地咳出一口血沫,唇齿间一片殷红,“阿,阿柒,我担心……”
“你先别想这些!”我低喝住他,身体忍不住地狂抖起来,一股热流倏地冲向眼眶,“现在最要紧的是解了你身上的蛊药!”
他身体一倾,又呕出一抹鲜血,双目渐红,眉间的灰块愈发明显起来。我忽的想到十八年前蛊药害人无数,却不曾传出破解之术,心中又凉下几分,眼眶边上的湿露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唰——
一道青光从剑鞘中抽出。
“清和,你干什么!”
我来不及阻止,眼看着溢彩剑直直刺向那条手臂。血迹染红了蓝衣,清和低喝一声,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溢彩剑见了血,归鞘时发出“呜呜”的响声。我稳住发颤的手,慌乱地撕扯下一块衣料,一圈一圈地扎住那道伤口,口中喃喃,“为,为什么?为什么要……”
“阿柒,这样会让我清醒一点。”
清和睁开赤红隐去的眼眸,我看见他额头上的灰块变淡了一些。他一瞬间抓住了我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阿柒,你听我说,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很重要。”
我绑好伤口上的最后一个结,与他对视时,看那张脸严峻到了至极。
“你去之前我们住过的那个客栈,把这个玉牌带给老板娘阿红。”清和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我手中,“她见到此物就知道该怎么做。”
“好。”我郑重地收好玉牌,正欲开口,他的食指封住我的嘴巴。
“对不起,阿柒,有件事,我骗了你。”
清和的双瞳间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他毅然开口道:“他还没有去长安。”
“他,长安?”此刻我心乱如麻,只顾着他中蛊一事,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梦云生。”
活落,我愣住,微皱起眉头看到面前之人的脸上浮着几分歉意和心痛。
“你见完阿红后,就去荆水西边的驿站里找他。那些人手中有魔王的蛊药,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梦云生会护着你去长安,我虽不太愿意,但必须为你的安危着想。”
我听罢仍是有些懵然,“我并不需要他护着我。”
刹那间,我反应过来他意欲何为,一下子反扣住他的双手问道:“那你呢?你又想……”
“咳咳咳,阿柒!”清和一阵咳喘,再次打断我的话,眉头上的灰意好像又聚拢了起来,“现在我身中蛊药,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控制,又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总之,你跟我待在一起太危险。”
“所以,你又要弃我而去?”
“我会在荒林中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尽量控制好自己。阿红会传信给各地人马,只要老实人在十日内赶到荆水我就能得救。”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一定知道你中了蛊药,那个麻尖儿很不简单,他会找到你的!”想起那张张麻脸和离开破庙时最后看到的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我的语气中又多露出几分惧色。
“清和,我带你回陌上山庄找我师父。独眼老钟说过当年七大高手也误中过蛊药,师父他老人家既能安于江湖多年,他一定知道如何解蛊之术。我们,我们回金陵!”
胸前的衣襟湿润了一大片,我下定决心立马扶起他的身体直想飞奔回金陵。
清和的身体丝毫不动,“阿柒,来不及的。”
他柔下语气道:“蛊药最多只能被强制住十日,而以我们两个人的脚程日夜不停地赶回金陵也需要大半月。只怕还没有到金陵见你师父,我就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为祸人间的怪物了。”
“那我也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看着他又开始变得通红的双眼,鼻尖酸涩,说得十分坚决。
“阿柒,你还记不记我们初见时曾睡在一个房间里辩驳何谓真正的江湖?”
热流倏地止住在脸上,我愣着睁大双眼。
“我……我岂会不记得?”
初出山庄,竹林从劫匪手中救人,那时他自称是十里穿巷的店小二;后去一家奇怪的客栈投宿,同住一间房,我二人夜话江湖,争辩心中之理,那时我还说他——
“你还说我,一个天天在十里穿巷里跑堂的店小二怎么会知道真正的江湖?对不对?”
清和发出一阵轻笑,极为难堪的脸色上显露出几分轻松来。
“是啊,那时我岂会知道,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大东家会处心积虑地做我一个初涉江湖之人的跟班?”
他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阿柒,你是个女侠。你总说你自己样样平平,但可知能心守大义,已经是有超于常人的美好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