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大笑在嘈杂的人声里显得格外醒目。
“凌天君”三个字着实让我眼皮跳起来,清和抿着嘴唇,脸色亦是肃然至极。
麻尖儿说起这些事神情大放光彩,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尤为振奋。他话语滔滔不绝,收也收不住,还真的从头至尾地讲起来,浑然没有了刚才那些防备的心思。
听他的话,我知晓了,原来这一切要从一句传言开始说起。
上月初,在荆水一带,突如其来地传出了一句颇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荆水一战,生灵涂炭;历劫十八,魔王归来。
这句话中的荆水一战指的就是十八年前名动江湖的那场大战,而魔王指的便是那场大战中葬身于荆水的凌天君。
凌天君当年为称霸江湖,制得蛊药残害无辜,祸害苍生,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此言一出,虽颇不可信,但荆水一带人心惶惶,害怕当年之事重蹈覆辙。
说起来大魔王凌天君也是个传奇,有人唾弃,自有人追捧。比如现在的麻尖儿一群人,还有十八年前的一众朗月教徒。
自凌天君身死荆水,他创立的朗月教分崩离析,一众教徒不得不四散而去。可但凡是朗月教的教徒,都对他十分信服和忠心。凌天君死后的这十几年里,分散在各地的前教徒们都暗自有行动,招拢了不少人,想一复当年郎月教的光辉。
武林各大世家和门派对此事必然深深打压。直到上月初的那句传言四起,让这些前教徒们倏然看到了希望,势头愈发猛烈起来。
这十八年来前教徒们所做的努力全都派上了用场,纷纷赶来荆水一带打探消息。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麻尖儿绘声绘色地同我们描述起来,“且说那几个长老日夜兼程,率先赶到荆水的郎月教旧址。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那几人正谈论到高亢之处,忽见破屋中掀起一阵怪风,垂灭了蜡烛。等光再亮起来时,众人见他们中央立着一个身着黑袍的蒙面之人,皆惊愕得不敢说话。”
说到此处,麻尖儿特意停顿下来,略有些奇怪地看了我跟清和一眼,“咦,你俩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竟不好奇他是谁?”
清和立刻配合地拼命点起头来,“好奇好奇,我俩这不是也惊得不敢说话了么?”
我试探地揣测道:“难不成那人就是死而复生的大魔王凌天君……教主?”
麻尖儿摇摇头道:“不是凌教主。几位长老先前也以为是教主显灵,但仔细一看,教主的身形高大威猛无比,而那个披着黑袍的神秘人却看起来有些……瘦小。”
“哦——”
我和清和听后皆恍然大悟地发出长长一叹。
“神秘人虽不是教主,但却散发着一股威严冷酷的气场,让众人不敢掉以轻心。长老们问他是谁。神秘人说这几年他藏身此处,守护着一个秘密,一直在等他们的到来。至于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告诉他们,如何让已经死去十八年的大魔王凌天君复生。”
麻尖儿又是一顿,目光落到清和身上,幽幽地转着眼珠,像是故意在等他接话下去。
清和搔搔脑袋,一手抵着下颌道:“后面的事我知道了,第一次汇合时就说过。以玲珑之心献祭,凌大教主便可复生归来。至于何谓是玲珑之心?方才麻尖儿大哥拿出来的那块红色石头是个关键,谁的血能融进那块石头里,谁就有一颗玲珑之心。”
麻尖儿认同地点点头,眉头微挑道:“黑煞小兄弟记性不错,我还以为你这几日风寒,晕乎得把这些大事给忘了。”
他说话的语气颇意味深长。
“这么重要的事我哪里会忘?就是心疼我家这口子的身体,才没有回头跟她说清楚。”
正说着,他的手搂住我的肩膀,同我抱歉起来,“娘子,这下你可都清楚了?我与你虽还不是郎月教的教徒,但如今已入了帮派,将来是要跟着复生的魔君一统江湖的,这点小事儿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趁势揪起他的耳朵道:“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他连连讨饶,“以后一定唯娘子马首是瞻,大事小事禀报得事事俱细。”
“那还差不多。”我十分满意地放下手。
麻尖儿啧啧几声,“我不仅是头一次看到夫妻如此莫名其妙地吵架,还是头一次看到夫妻又这般莫名其妙地和好的。”
清和干笑起来,“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我稍稍皱起些眉头问道:“麻尖儿大哥,这么说来,还没有一个人的血能融进那块石头里?”
“可不是!”麻尖儿深深叹出一口气,眼中露出些迷惘之色,喃喃道,“玲珑之心、玲珑之人……”
这时候,一声叫喊传来,震得席地而坐的众人纷纷收拾好东西站起来。
“各路壮士好汉,我们身负重任,诸位同我继续前行!”
“好!”
一众人应和道,兴致高亢起来。大部队继续往荆水方向前行,我和清和故意放缓速度,捂着脸拖延着走到了最后头。
“清和,你可相信麻尖儿刚才说的话?”我压低声音挨近他几分。
清和亦凑过来,缓缓道:“刚才麻尖儿说了这么多的话,娘子指的是哪句?”
我倏然语塞,又想起此刻正走在这浩荡的人群中,生生把这口气憋了下去,更加轻声道:“我跟你说正经事,麻尖儿刚才说,他们在找一个有玲珑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