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阳来复带来的短时南风,很快被更加强劲的北风顶了回去,眼看着火光冲天的敌方战船慢慢靠近己方,李宝急忙命令身后的战船四散躲避,苏宝衡的十几条妖船顺势包围了宋军的旗舰,组成了群狼围攻之势。
无名抵挡住面前的妖阵,却顾不了身后的妖船,苏宝衡远远看见,在船尾处强登甲板的脐目妖的绞杀中,李宝兄弟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林汉和黑蛟一前一后护卫者小弟,禁不住一阵狂笑:“泼李三,你也有今天,当年你靠几个臭道士帮忙在黄河岸边伏击了我的义父,今天我要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小子,你乖乖等死吧。”
李宝挥剑斩杀着越来越多的脐目妖,间隙里也没有忘记调侃上几句:“苏宝衡,章含大不了你几天吧,竟然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你个认贼作父的狗东西。”
苏宝衡最烦人家说他是汉人,或许他从骨子里早就认定了自己金人的身份,今天听李宝调侃自己的身世,禁不住破口大骂:“李宝,我要让你们这些赵家的走狗死无葬身。”
一句活吐出大半,突然没了下音,苏宝衡怎么哑巴了?
无名意外的回头瞟了一眼,一口锋利的宝剑,不知何时横亘在苏宝衡的的颈间。
此剑周身幽蓝,如登高山而临渊,正是自己手中宝剑的翻版。
无名一阵欣喜,身上仿佛再次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蝉儿你来了?”
林蝉儿怒目注视着皇兄从前最信任的臣子:“苏宝衡,完颜郑家死了,我劝你尽早罢手吧。”
“哼!我为什么要罢手,都是这个泼李三,七万大军呐,就这样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还有何脸面回到中都,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不知好歹的东西”林蝉儿剑锋一抖,苏宝衡脑后的发束陡然短了半截,老贼只觉得后脑一轻,满头花发随风飘扬如戟,苏宝衡见自己失了发束,顿时如丧考妣,破口大骂到:“贼婆娘,汝不知身体发肤出之父母,不可弃也,汝竟然断我须发,孰可忍孰不可忍。”
林蝉儿宝剑蓦然回收,依旧搭在苏宝衡肩头:“老贼,枉你也曾读过圣人之书,怎么周身找不出一块硬骨头?今日只断你须发,这是以道家子弟的身份给你的惩戒,我不想让你的脏血玷污了我的宝剑。”
说着话,挥动剑脊突然拍向老贼的后颈,苏宝衡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趴在甲板上。十几条妖船瞬间便没有了踪影。
一场海战,大宋三千士兵与七万金兵,足足缠斗了一天,当金国的最后一条战船慢慢沉入海底,李宝的舰队终于获得了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捷。
残阳如血,七万亡灵就此身陷苦海,海浪仿佛不堪其重,渐渐停止了白日的喧嚣。
是夜,无名用纸草扎起一艘宝船放归大海,船尾处胳膊粗的牛油大蜡一路闪烁着惨白的光芒指引宝船逆风北去,护佑着七万将士魂归故土。
无论是敌是友,不管何时何地离去,生者总要设法让亡者的魂灵回到亲人的身边,这是人性的光辉,无关宗教信仰。
苏宝衡没有死,林蝉儿一击也只是将他拍昏了而已,林蝉儿知道苏宝衡此时还不该死,他的飞头僚直到现在还没有现身,更别提那些突然消失的妖船了。
林蝉儿知道李宝的官兵打了胜仗不日便会开拔,那时候也必定会带走苏宝衡,如果这次不彻底的处理了老贼操控的妖物,一旦众人离开,这片海岛便再无安宁之日了。
知道老贼一贯使诈,黑蛟特意将他锁进一个密眼铁笼,看着老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宝真想将他连人带笼扔进海里。
就是因为这个老鸟,让兄弟李牛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李宝痛定思痛,决定帮助师兄师姐,彻底的肃清海岛上的妖毒。
看到苏宝衡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林蝉儿决定先从心理上彻底的大败老贼。
她与苏宝衡较量的第一关就是辟谷之术。
道家的辟谷,是入门者的必修课。这也是道家骨骼清奇的主因。
但是想要做到长时间的辟谷,首先要让自己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
林蝉儿想到了‘桑接梨、梅寄柳、活子时、借花修’的秘笈,万物萧杀的初冬,所幸陈家岛错时开满了遍地的野菊。林蝉儿借一朵黄花定睛,渐渐维持着身体的均衡,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地变细,最后进入近乎停止的状态。
苏宝衡知道眼前的女孩这是在同自己进行一场无言的较量。他天真的认为就凭自己六十年的修为,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稚嫩的黄毛丫头?既然对方画出了道道,那就比比看呗。
谁知道双方较上了劲,很快便过去了三天三夜,林蝉儿借花修我,已经是生活的常态,可苏宝衡是谁?那是金国锦衣玉食惯了的汉相,既然知道自己恶贯满盈,也就从来没有想到过修成神仙。左拥右抱的生活已经快乐至极,还修什么修?神仙有三妻四妾吗?神仙又美酒佳肴吗?神仙有使不完的钱财吗?
这些我都有,所以我快乐胜似神仙!
有了这种心态,老贼的修行再也上不了一个新的台阶,平时不过就是摆弄摆弄一些歪门邪道糊弄糊弄完颜亮,哪里还肯吃苦受累闭关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