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秋,一轮缺月孤独的挂在枝头,如水的月色浸湿了兰熏身上洁白的纱衣,姑娘席地而坐,双手拨弄着焦尾琴弦,百年的相思化作一滴清泪轻轻地划过腮际,怎么不使人为之黯然神伤。
“兰熏,我来了”。
盛寒站在姑娘面前看着她哀怨的泪眼,一阵剜心般的绞痛,良久,兰熏推开古琴,喃喃地说:“为什么要找到这里,你的那些师兄弟呢?”
“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上仙呢,你的父亲不在吗?”
兰熏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身在魔族的秘密,敷衍着说道:“父亲有父亲的职责,哪能永远陪在兰熏身边。”
盛寒听到上仙不在,心内的拘谨暂时放松了不少:“回廊里的女子是谁?一时觉的怪怪的。”
兰熏说道:“那是小怜姐姐,兰苑的护法,你是陌生人,她自然会提防。”
盛寒一时词穷,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说:“大家都很挂念你的病情,特意委托我来这里看你。”
刚才还自称偷跑出来的,现在又说是受了大家的委托,兰熏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盛寒撒谎了。
无意戳破他的谎言,兰熏又问道:“芸芸众生,多若过江之鲫,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盛寒不想告诉姑娘体香一事,毕竟那是人家的隐私:“世间人再多,只要有心找,早晚有见面的时候。”
兰熏听了盛寒的话,若有所思,冒昧的问了一句:“如果我有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丢了,你会帮我找回来吗?”
盛寒不假思索地回道:“会的,无论多么艰难,我一定帮你找到它。”
“一颗心,兰熏当年丢失的一颗初心。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找到它就是为了挽救我最挚爱的恋人,你还会帮我吗?”姑娘咬牙说出这番对于盛寒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话,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颤抖,因为她忘不了这些日子盛寒对她的一往情深。
如果没有冰棺里的张沁,兰熏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扑进盛寒的怀里,因为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痴痴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实在是太难了,而自己却先后拥有了两位,这不得不说是苍天对自己的厚爱。
何尝又不是自己无法解开的枷锁。
因为一方的如意必然会点给另一方无尽的痛苦。
女性善良的天性让她终于选择了更加弱小的一方,但是为了救活他的性命,还得依靠失意者的出手。
爱情的定律里没有悖论。也没有对手,只有惺惺相惜和坦诚以对。
文德桥下,白蛟实在不愿染身秦淮河里俗脂艳粉之污流,极不情愿的吐出口中的避水珠交到盛寒手里:“主人还是自己陪公主下河吧,此珠乃小龙的身家性命,主人善存。”
盛寒小心翼翼地接过避水珠托在手里,携公主慢慢步入秦淮河,所到之处,河水立即分成两道夹墙,二人在河底来回寻觅,却毫无进展,眼见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将半河碧水染成艳红,公主心情沮丧,正想招呼盛寒上岸,突然听到有人朗声问道:“道友辛苦,可否需要小龙的帮助?”
盛寒回首,一位顶冠冕旒的龙王站在自己身后,盛寒打了个稽首道:“弟子们想在这秦淮河底找一些旧物,不想打搅了上仙,失敬。”
龙王见盛寒谦恭,急忙回道:“哪里有什么上仙,小龙前身姓文,名心雕,现在管辖这秦淮河里的水族,一个小小的龙王而已。”
“文心雕龙”兰熏喃喃自语道:“好雅致的名字。”
龙王听了姑娘的话,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既然是同道,何不去小龙的寒舍一叙?”
盛寒见龙王言语中没有什么恶意,欣然前往:“上神盛情难却,盛寒叨扰了。”
神龙摆尾,尾尖所划之处蓦然出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盛寒收了避水珠,尾随龙王走进大殿。正中央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满堂的珊瑚珍珠红白相间,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说不尽的奢华,道不尽的富贵。
主宾落座,龙王殷勤问道:“是什么旧物要姑娘亲自来拿,说出来听听。”
“初心,我的初心。”
龙王不解:“姑娘难道还有两颗心?”
兰熏点点头:“当年状元府遇害,我的初心被皇甫继勋扔到了文德桥下,我现在的这颗心是张沁的。”
龙王拂额大悟,急忙从龙案上的水晶匣里取出一颗鲜活的心脏,交到姑娘手里说道:“对对对,姑娘原来是南唐后主的兰熏公主,怪不得处处显露出一股富贵之气,其实当年公主的遭遇小龙早有耳闻,只是这人间之事不归我管,只能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尽量为您做点小事,公主的初心尚在,只是怕她受了俗脂艳粉的侵蚀,公主还能要吗?”
兰熏听了龙王的话,心里一阵眩晕,原以为找到自己的初心,就可以顺利的归还张沁的挚爱之心,没想到自己拿回的却是一颗被俗脂艳粉污染了的尘心,这颗心如果回到自己身上,张沁还会正眼看待自己吗?
可是,如果将这颗污染了的尘心放到张沁的身上,他还能一往情深的爱着我一个人吗?
罢罢罢,既然受了他一百五十年的恩惠,就该拿一百五十年的眼泪还他,这就是因果。
兰熏公主下定了决心,便要起身告辞,她想尽快的解除张沁身上的寒冰,他要让心上人尽快活过来,有了先前一百五十年漫长地等待,现在她再也等不起了。
“等等,公主只是要拿走一颗尘心吗?张沁失心而死已有一百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