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随着衙役一阵低沉的堂威,知府大人心急火燎的跑出后衙,见堂前四个捕快围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道士,见了知府也不跪拜,只是微微打了一个稽首。
兽父孔彦舟无暇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极不耐烦的冲高凌骂道:“狗才,老爷的爱妾病的正不省人事,你等不去替老爷找几位医师,拘来这么个臭道士干什么?”
“去去去,老爷今天不问案子,先打他四十大板投到牢里,等你家小姐病好了再做理论。”
欧冶无名见知府无心审理自己的案子,却先抬出惯常的杀威棒,心里一阵气愤,矮下身子盘腿打坐在大堂,默不作声,眼见衙役的杀威棒当头抡了过来。
堪堪四十大板打过,衙役的水火棍似乎击打在棉包上一般,嫌疑犯尚且没有喊痛,知府却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喊声。
“该杀的狗才,嗷呦呦,疼煞老孔了,高凌,你们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妖物。哎吆,疼煞我了。”
众衙役早在龙山镇见识到了欧冶无名的手段,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高凌知道知府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急忙回话道:“大人,此人是龙山镇上孙氏医馆的老板,前几日医死老道士的医馆就是他开的。”
孔彦舟一瞪眼:“又是道士,难道是徒弟医死了师傅?”
“噢,小人该死,大人容禀,是道士的徒弟医死了另外一个道士,是你老人家发签让我等抓凶来着。”
“喔,那么说堂下跪着的是个医师喽?”孔彦舟显然心思并不在几天前的人命案子上,听说道士是位医师,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背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咬着牙问道:“那道士,你会看病?”
“是的,贫道略知一二。”欧冶无名抬头,见堂上的孔知府年近半百,相貌倒也周正,只是纵欲无度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略微浮肿的脸颊隐约透出一抹黑气,却是妖魔缠身的表象。
“贫道不但会看病,还会驱魔,看大人印堂发黑,府里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宝眷的疾病,也正是累此物所害。”欧冶无名这些日子一直暗暗搜寻者时疫的来源,见堂堂青州知府的内衙竟然也发现了此物的踪迹,看来此物绝对大有来头。
“那道士,你是说,你有办法医好老爷我爱妾的病?”孔彦舟一大早为了爱妾的病,已经打断了五个郎中的腿,病人却是越来越糟,眼看着有出气无进气,摸过几次阎王爷的鼻子了,有病乱投医,他不甘心自己的爱妾就此西去,听道士说的头头是道,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奇迹会出现了呢。
欧冶无名决定去知府的后衙探个究竟,便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只是大人的后衙皆是女眷,贫道生怕唐突了众位夫人、小姐”
“娘的,人都快要死了,还顾得了什么脸面,瞧病!总比死在炕头上强一万倍”。
高凌站在欧冶无名身前,眼见仇人一晃变成了知府的座上宾,心里那个后悔啊,千不该万不该,带他来到府衙,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将他送到益都县衙,让那位不开眼的杠头秉公处理了呢。
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好在知府的爱女现在已经几近垂死的边缘,无名医不好病人,双罪并罚,照样还是死罪。
不得不说,孔彦舟是一个极会享受的贪官,虽然衙门不大,后衙‘衡园’却建设的极为奢华,愣是将一座三进三出的庭院,依照地势建成了水滴形的布局,院内水榭楼亭一应俱全,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无名跟在孔彦舟身后,一步步走向内宅深处,禁不住哑然失笑。
前朝《撼龙经》曾经记载------
纵绕住处有穴形,
社稷神庙血食腥,
若是做坟并建宅,
行。
风水学中似这样文曲形的布局,只适合做勾栏或妓院,看来孔彦舟的好运快被他败光了。
转过一座不起眼的月亮门,是一所幽静的庭院。虽然三春已尽,廊前却开满了粉色的蔷薇,成群的蜜蜂流连在如织的花蕊里,欧冶无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传来阵阵浓馥的甜香。
孔彦舟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的美景,急吼吼闯进爱妾的内室,驱散床前的侍女,傲慢地命令无名道:“医师,快快诊脉吧。”
床上的似乎女人听到孔彦舟的声音,慢慢回过头艰难的说道:“父亲大人来了?”
欧冶无名心里一阵讶异:难道此女就是名噪中都的孔香香?据传此女不但名动京城,身上更有一股胎里带来的幽香。当年完颜宗鸿恢复皇子的身份,北上第一站就是孔彦舟的衡园,那时候孔彦舟为了巴结新王,曾经有意献出女儿香香,没想到完颜宗鸿以此女过于妖艳婉言谢绝,却从此于香香心里种下一段永远撕扯不断的相思。
而受到新王拒绝的孔彦舟竟然恬不知耻的扬言女儿香香是妻子与他人偷情所出,为了掩盖事实,残忍的将发妻勒死,并将香香收为己用,就此是成全了人间第一‘兽父’也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