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前没发出太大的动静,净意本人又不太可能任由别人杀害自己,那么守林人的话或许就是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让洛封有些奇怪的是,他发现守林人在说完这句话后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杂乱的灰白眉毛下,陷在眼窝中的那只独眼乍看上去显得很是阴郁。
洛封不由回想起马面罗刹先前告知过他的事。
据说守林人是经由心镜介绍进入清净寺,那么这两人之间,显然是存在某种关系,守林人刚刚看向他的那一眼,会不会包含着什么独特的含义呢?
想到这个问题,又联想到这寺里错综复杂的情况,洛封面无表情地拢袖站在人群中间,嘴角不为人知地扯起了一丝苦笑的弧度。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现实版的狼人杀吗?问题是,杀手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是不是昏迷还不好说,这山上很难弄到适用的麻醉药物。我们得尽快通知山下的警方,让他们把尸体运下去进行科学检验才行。”
黑衣男人的语气听上去相当专业,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洛封观察到,他的手机样式是那种小巧的小灵通按键机,也就是说,此时的年代还真有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时候。
“我们得先把尸体拖到一个地方去存放。估计这几天内山下都没办法来人。”这时,守林人又冷不丁地开口说了一句。
面对众人看来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地低声说:“我早上去砍柴的时候发现山路口的那块石壁塌了。”
“石壁塌了?!”
“嗯。刚好裂成两半,倒在了路中央,我试过了,靠人力不好清理。山下的警局不可能派太多人过来,只有一两个人的话,估计得等之后他们用机械把路清理出来,这尸体才能被送下去。”
守林人说完走上前去,蹲下来注视着已经死亡的净意,一只手张开,在尸体的上方比划起来,如同在丈量尸身的长度。
“那个……”
人群中的马面罗刹见守林人的举动有点古怪,忍不住壮着胆子出声询问:“您在干什么?”
“看看能不能把他塞进塔林那边的腌菜缸里。”守林人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相当瘆人的话,手上仍在比划着,“天气已经转暖,把他放在常温下,不用两天就臭了,我们最好把他放到寺里的地窖去,但我可不想直接把这么一具尸体搁到地窖里面。”
一听这话,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洛封三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略微怪异。
守林人的逻辑倒是没错,只是这种行为显然不是正常人说做就能做出来的。
黑衣男人也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确定没办法上山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看。要绕路爬上山当然没问题,但尸体是带不下去了,毕竟又不像活人一样自己会走。”
守林人拍拍手站起身来,和皱眉的黑衣男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身朝塔林的方向走去。
马面罗刹和唐乔觉见况,也连忙向洛封使了个眼神,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尸体处置好,等待警方的人上来吧。”
清净寺的住持最后站出来,为事情暂时定下了结论,然后,刚刚还站成一圈围观的人们不一会儿工夫就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地盘去。
站在讲经堂前的这处院落里,洛封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四周,不禁暗自思索。
任他怎么想,这寺里的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都太奇怪了。
他们仅仅是疑惑于凶手是谁,至于净意的死,他们好像都不是很意外。
“这里就先交给其他人处理,我现在希望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和我单独谈谈。”
包括净怒在内的几名僧人被留下收拾现场,黑衣男人单独找到了洛封,把他拉到角落里去表情严肃地低语了一句。
听到他这话,洛封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便点点头,刚要转身朝讲经堂走去,黑衣男人却是伸手抓住了他。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有一件事要问你……”
洛封回头,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黑衣男人紧盯住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的表情中找出些许的破绽,他压低了嗓音问:“我问你,这个叫净意的僧人……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洛封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的确,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想,他要接近净意十分容易,再加上案发现场又在他的卧房门口,黑衣男人会怀疑上他也不是没道理。
然而,洛封、或者说心镜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洛封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压根不是自己做的。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诧异。那好,不如让我来提醒你一下?”
黑衣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低沉,他眼神锐利地盯着洛封的双眼,牙关隐隐咬紧了起来。
“十几年前,我遇到过一桩和今天很相似的凶杀案。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她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就死在自己小儿子的卧室前,同样是一刀从颈部贯入,流血而死,并且,在死前,家人们也没人听见任何的动静。我这么提醒你,你想起了吗?”
蓦然间,通过黑衣男人的话,洛封貌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睁大双眼,微愣地瞧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的黑衣男人。
“的确,死者在死之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被人迷倒了,但是!”
黑衣男人的双手猛地抓住了洛封的肩膀,那股失去理智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