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总攻的那日,苏祁在城头眺望,城下千军万马,枕戈待旦。寒笙含笑,袍子随风扬起,红色略显张扬。意外的没有穿战袍,挑了一件平常的锦袍,于军中自成一道风景。
简单的目光交汇,覆手之间山河动荡。寒笙拔剑出鞘,剑光四射。耀眼的蓝色光华,绽放在这片血色大地上。
苏祁目光一凛,轻拭锋芒,挑起淡淡笑意。
“我们的残局,总该有个了结。”
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伴随着掷地有声的发号施令,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城下的人面不改色,冷静如昨,宽大的绣袍上龙形纹样栩栩如生,时不时往城楼上看。只是不见那人身影。她,竟然不与他一同并肩作战吗?
想到宸国灭亡时她为救一人甘愿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如今她又去了何处,是否还安好。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士兵听命散开,按预定队形推进。
疏中有密,错杂有序。攻防相结合,缓缓推进队伍。而苏祁也早已将网撒了下去,将所有的士兵分散各处,用于应对苏祁诡诈之术。
他用兵在稳,苏祁用兵在诡。几个时辰的战争下来,双方各有伤亡。寒笙经验丰富,鉴于前次战争的失利,果断调整策略。苏祁冷静应对,婉妺的山河图还在手中,利用地势水流,控制部队的行进。双方各自筹谋,城下各有输赢。寒笙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杯子。
“没想到过了几年,你竟长进了不少。”
再次对面而视,寒笙率先出口讽刺,一如既往地温柔神情,仿佛只是长辈的问候。
“你长进了,我自然也不能落后。”苏祁轻笑,“你说,他们的战局如何了?”
城外血雨纷飞,城楼下的人饮着晨露晾的茶,彼此心中各有一局棋,胜负未定。
雪国的人兵围皇城,逐渐聚拢。后苏的军队暗中埋伏,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从暗处骤然出现,直指敌方命脉。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一场战争打的很是激烈,双方拼死一搏,血染了小径。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惨叫。只听见刀剑声声,似乎其他的一切都隔绝了。寒笙的士兵经过缜密的训练,面对这样艰难的战斗仍然可见风骨,没有一个人后退,更没有一个人求饶。
战局僵持不下,雪国人多势众,后苏式微。寒笙面色稍缓,见对方不置一言,倒也只是一笑。
“不如苏毓兄降了,这些将士都是栋梁之才,若是白白在此殒命,岂不可惜。”
“不劳雪兄费心,本皇的兵,本皇还是爱惜的。”
不识时务,寒笙冷眼旁观,见战局转为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开始确信探子的消息无误,守城不过如此。
对面的人不经意的皱眉,在看到不远处那点点红绸的时候,冰冷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现在下决断,还为时过早呢。”
雪国军队越战越勇,眼看就要到城墙前,突然万箭齐发,还来不及重新看这世界,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密集的箭雨猝不及防,雪国军队以盾相防,稍微缓解了下紧张的局势。战场瞬息万变,寒笙此刻早已离了原地。在阵前指挥战斗,苏祁也回到城楼,发号施令。
毕竟两军实力相差悬殊,后苏守兵三万,雪国十二万,四倍于自己的兵力,打起来着实艰难。
苏祁看着看着,眉头就更紧了。那不远处的红绸摇曳,近了他才看到那前面一身戎装的男子和女子,是燕宛的旧识。
他们身后跟着温澜与伽蓝。朝他看了一眼后,就带兵入了战场,与雪国军队厮杀起来。而他,一无所知。
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见那倾世容颜,“是你。”
“陛下,臣妾擅自做主,请陛下恕罪。”
有了燕宛的帮助,后苏总算转危为安。伤亡也有所减少,他心头的压力也轻了许多。
再次看向寒笙,那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就连韩裘也不见了踪影。而刚刚,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嫉恨。
他骤然拍手,“阿妺,这里危险,你先回宫。朕要亲自去处理他们。”
她还要阻止,被他安抚下去了。婉妺只能不情愿的离开,躲在不远处观望战局。只见他从城楼跃下,往西而去。而寒笙所行方向,正是西。
西方,是冥界的领地。她的心骤然纠紧,看上去,这杯羹,不止雪皇想分。
“枭鹤,你在这儿看着全局,万不得已时将暗阁的人放出来,让他们助一臂之力。”
“是。”他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那个方向。主上如此紧张,西方必有危险,“主上,小心。”
话落口中纠结变成了小心,毕竟他无法左右主子的决定。他下定决心守好梦城。等主子回来,还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婉妺已经离开了,看不清她的身形,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城下还在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两军各有损伤,雪国那边情况也不是很好。韩裘突然回归,他简单的指点了几处,发动第二次的进攻。这次更为凌厉凶猛,后苏的军队险险才能应对。
枭鹤在城楼上徘徊,他手中拿着令羽,只是这一次若是倾注暗阁全部力量,想要东山再起怕是难了。用或不用,都在一念之间。
缓缓睁开眼睛,城楼下一片狼藉,还有人在英勇奋战,有人在奋死抵抗。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伴随着令羽的发出。从雪国军队的后方突如其来的出现一只队伍,如鬼魅般穿梭在军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