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我就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小师兄,摇光这身衣服可美?”
“小师兄,天荒地老,我们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玉衡心中一阵抽痛,朦胧中,一双杏眼含泪,长睫微颤,恍然便是那个自己亲手授艺的师妹模样。
他伸手擦掉她眼周的泪滴,涩声道:“你怎么哭了?是怪我把你忘记了这么多年吗?”
云绯若神志渐回,睁眼见蓝色光晕慢慢淡去,却不见玉衡出声。她等了好半天,终于耐不住性子转过身,才发现师父趴在榻上,怔然出神。
“师父,你糊涂了吗?”她低下头,目光与他相接。
“我是糊涂了,掌宫之位有什么可在意的,没了你,我的余生又有何意趣?”
云绯若脸色一白,伸手握过他的手腕。
“气息杂乱?怎么回事?”她入门数年,却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事,一向以来受伤的那个都是她,“药,师父房中有药!”
“你别走!”
玉衡神智混乱,但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摇光挣脱了他,转身就去跳了崖。这样痛彻心扉之事,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去找药!”
“你不能走。”玉衡反手牢牢地抓住她,“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云绯若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玉衡的手掌如铁箍一般,牢牢地束缚着她。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
他手上用力,云绯若一个踉跄,倒进了他怀中。
师徒三年,这个怀抱曾给了她无数次的温暖,但此刻,她只觉得恐慌。
玉衡依偎着她,亲昵的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从此后你我做一对神仙眷侣,夫妻同修。”
云绯若费尽心力想着脱身之法,乍然听见玉衡此语,心中剧震。
“想来也是,你心中自有钟情之人,又怎会知道你师父为你魂牵梦萦?”
她当时听见执素此言毫不为意,只道她信口开河,此时方知她竟无半句虚言。
她对她的师父奉若神明,心中只有孺慕之情。她以为他也是如此,不存一丝杂念。
没想到他对她的心思,竟然如此不堪!
她从小生长于北辰宫,自然明白仙道正统,最为难容的一条便是“师徒**”。凭你修到了琴心境还是腾云境,只需沾了这一条,必然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师父,我不能从你,更不能害你!”
她趁着玉衡意乱情迷,默运灵力,在灵台穴轻轻一击。
玉衡此刻百脉纷乱,毫无防备,受此一击后应声而倒,手上却仍紧紧抓着她。
云绯若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就着灯光一看,白嫩的手腕上尽是淤青。她挣脱了他,疾步出了静室,双脚触地冰寒,才发现自己急切之下,竟然忘了穿鞋子。
她方才怕伤到了师父不敢太用力,此时自然不敢回去,万一他已然苏醒,她又该如何应对他的纠缠?
小云常的溪涧在暗夜中水声清脆,一如当初她刚入门的时候。然而红梅已经在一夕之间凋零,殷红的花瓣落满了方寸之间,好似满地的血。
“师父今日受创如此严重,竟然连这一番景致都无法维持了吗?”想到这里,她不免又踌躇起来,“我如此一走了之,师父可怎么办?”
“他对我如此,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可他是因为我才导致修为受损,定力大减”
云绯若咬着嘴唇在屋檐下犹豫不决。深秋的晚上寒气逼人,桂子早已落尽,却还残存了一丝丝若隐若现的余香。她想到那年与师父花间把酒言欢,想到月下传授剑法,方才的气恼渐渐褪去。
“算了,下闲雨阁找杨柳姐妹商量下,她们二人见的世事远比我多,有办法也说不定。”
月光下,一道浅浅的身影奔出,飞身下了望尘矶。
夜色越来越深沉,连秋虫的鸣叫也止息了,修元殿的庭院中渐渐铺上了一层霜。
一阵阴翳的风吹过小云常,划破满地的银白,卷起了被霜色遮盖的落花。
随着风,静室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黑烟凝聚成人形,悄无声息地踏入了房中。
他返身关门,目光在光秃秃的梅树上停顿了下,嘴角上扬,一张英气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来人正是天枢。
静室中只点了一盏油灯,微弱的光抖动了几下,旋即又恢复了原样。天枢目光灼灼,在桌边坐下。
绵玉榻上的身影动了动,玉衡缓缓坐起,目光中的痴狂已然消散,重又恢复了一向以来的清明。
他抬头迎上天枢的目光,眉心微皱,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不欢迎?”天枢的声音尖利刺耳,在这寂静的黑夜听来尤为瘆人。
“欢迎之至,可惜我没好茶待客。”
“这倒无所谓,有好戏可看,茶不喝也罢。”天枢笑嘻嘻地拨了拨灯芯,火焰跳了跳,室中明亮了几分。
玉衡知道他意有所指,索性不去理他,顾自闭上双目,运功调息。
今夜遭逢大变,至此他才明白往日种种怪异之处,完全是阴差阳错的结果。他当年寻到摇光的三魂五魄之后便将其封印进了璇玑玉,打算等寻到其余两魄后再作打算。没想到非但迟迟未能寻获,不久之后自己更是被师父封印了关于摇光的所有记忆。
那一年,他在寒梅林中遇见了云绯若,将她带上了青渺峰。两年后,他的徒儿将璇玑玉炼化融合。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