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中,随即,鬼戏子慢慢地笑起来,笑得疯狂无比,声音凄厉,穿透人心的绝望。
“我投不了胎,我投不了胎!”
鬼戏子喃喃地呢哝着,声音凄凉无比,一声声地念叨着,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尖锐。
他的眼睛里,慢慢地滴出血来,一滴一滴地滴在他飘逸的戏服上。
随后,他猛然大张双臂,头以一种决然的姿态用力向上扬起,一头墨色的长发无风飘荡起来,宛若鞭子一般,用力地向后抽打着。
“我投不了胎!!!”
鬼戏子的声音,宛若一根尖锐的刺一样,猛然穿透了阖暗的夜空。
唐雪舞紧促地低呼了一声,捂住耳朵,只觉得脑袋都被那一声鬼啸刺得疼痛不堪。
好不容易脑袋里那阵疼痛过去了,唐雪舞抬起头,宿舍里已经看不到那个鬼戏子了。
唐雪舞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还好鬼戏子没有发疯,依着他刚刚那个状态,如果真的发狂要伤人,唐雪舞根本没有丝毫办法抵挡。
可是鬼戏子那个样子,还算没发疯么?
他会不会伤人?
唐雪舞眉头皱起来,右手的拇指在中指指甲上来回滑动着,犹豫了好一会儿,咬咬牙,拿起手机走出了宿舍门。
她不是圣女,会把别人的安危放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前。但是她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自己惹的祸,要收拾好,不能连累了别人。
这个鬼戏子一直都很温和,是她的问题刺激了他,所以发狂离开。
如果他真的伤了人,唐雪舞会内疚。
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心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虽然有路灯,但是唐雪舞却总是觉得阴暗。
她喜欢阳光,晚上在家里,也喜欢灯光明亮。
这样的夜里,她总担心在哪一处的黑暗里隐藏着让她恐惧的东西,更担心那些不可知的东西,会趁她不备冲出来。
“文彦,你在哪儿?”
唐雪舞小声地叫着鬼戏子的名字,这几天的聊天,虽然大多数都是唐雪舞在说,但是鬼戏子的名字,她还是知道了。
“文彦,你出来好不好,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唐雪舞在宿舍楼前后转悠着,呼唤着,可是绕了宿舍楼一圈,还是没有鬼戏子的影子。
他会去哪儿?
唐雪舞站在宿舍楼侧方的树荫里,眉头微微皱起。
她初见鬼戏子就是在宿舍楼门口,这栋宿舍楼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有特殊的意义,依照唐雪舞以往的经验来说,鬼戏子必然是隐身在这栋宿舍楼附近。
可是她已经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鬼戏子。
“文彦?文彦?”
“小姑娘,你是在找我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几分缥缈的声音,就在唐雪舞身后,似近似远,飘飘荡荡的,带着几分阴寒,尖锐地笑着。
唐雪舞倒吸一口冷气,右手的拇指在中指指甲上来回快速地滑动着,她咬住嘴唇,努力按捺住胸口擂鼓般的心跳。
她没回头,就像根本没有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她的后脖颈根本没有一口一口让她寒毛直竖的冷气。
“文彦,你快点出来,文彦!”
呼唤的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唐雪舞咬着牙,故作若无其事地往宿舍走。
身后那个女声冷哼了一声,似乎就贴在唐雪舞耳边。
“小姑娘,别装了,戏子这几天天天找你聊天,这附近哪个孤魂野鬼不知道啊。原本你好好在宿舍呆着也没什么,有戏子罩着你,也没几个人会不识相找你的麻烦。偏偏你自己撞到姐姐手里,你说,我要怎么跟你玩玩呢!”
唐雪舞心里暗暗叫苦,可依然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应声,只不过脚下步伐加快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猛然一声尖啸传来,那个飘忽的女音变得尖锐刺耳,直扎耳鼓深处。
“啊——”
唐雪舞痛的大叫一声,心知不好,赶紧撒腿就跑。
“想跑?想的美!到了姐姐的地盘,还想逃出姐姐的手掌心?”
唐雪舞身后,一身白衣白裙的女鬼满脸诡异而兴奋的笑,她伸长了手,指甲很长,尖锐,乌青,猛然向唐雪舞抓去。
唐雪舞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女鬼伸出的手离她很遥远。
可是似乎只是一眨眼,女鬼就出现在了唐雪舞的身后,乌青的指甲抓向唐雪舞的后脖颈。
一股阴风袭来,唐雪舞脚下猛然用力,合身扑向旁边的草丛。
衣服下面,玉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乌青的指甲毫厘之差错过唐雪舞雪白的脖颈,身下的草丛也格外柔软,摔在上面,只是轻微的疼痛,根本不影响唐雪舞接下来的动作。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前跑。
明明是熟悉的学校,平日里每条路都清楚明了,不敢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但是随便怎么绕都能绕到想去的地方。
可是今天,唐雪舞突然发现,这些平时熟悉万分的路,都似乎陌生起来。
路灯昏黄,洒下一片迷蒙的光芒,光线昏暗,只能照亮周围两三米的距离,再远,就似蒙了一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夏日的树荫在白天,能够洒下一片舒适的阴凉,此刻,却只有一片一片的阴翳,枝叶簌簌抖动着,发出让人心颤的沙沙声。
树后,一片的黑暗,暗得看不到任何东西。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