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眼前头戴斗笠的神秘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后,隋文烟当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道:“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原本还沉溺在伤痛中的李卫真,被气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都已经被我点名了,还装什么?没有备用的飞剑,我拜托你也换身低调点的衣裳行不行?你穿得红晃晃的那么扎眼,这是赶着今晚十五去看灯会是吧?”
隋文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忧虑彷徨地道:“你……你到底是谁?”
李卫真伸手到斗笠下拍了拍额头,懊恼道:“自那晚我们分开后,你能活到现在,完全靠的是运气吧?”
当局者迷的隋文烟终于被提点明白了,顿时百感交集地想要喊出李卫真的名字,“李……”
李卫真急忙抬手道:“哎,打住!有些东西放心里,不用说出来!”
隋文烟瞥了一下迷茫无措的张猎户,以及站在门槛后头,以冷静目光望向屋外的小孩,琢磨出了些许弦外之音。她本想点头答应,但眼珠一转,便是怒形于色地鄙夷道:“那你刚才还喊出我的名字?”
李卫真理直气壮地道:“第一,我没有用剑威胁你;第二,我受到了惊吓;第三,你拙劣的伪装,实在是如同在逗我发笑!”
其实,李卫真还有第四点没有说出口,那便是:曾经,我是觉得你那么的冰雪聪明,但现在我只想回到过去,狠狠地扇自己一记耳光。你让我为过去的自己,感到蒙羞啊!
但若是把话说太满,恐怕难免就要出现剑锋相向的局面了!仅仅只是数落了三点,其实,李卫真就已经隐约听到,隋文烟那咯咯作响的磨牙声了。
隋文烟咬牙切齿地道:“还有吗?我正准备好好虚心受教呢!”
李卫真摇头道:“差不多了,想到了再告诉你!”
在猜出李卫真的身份后,隋文烟便已经垂下了握剑的手,但却没有把飞剑收回。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对李卫真招手道:“那就别废话了,我可没打算要跟你叙旧,把那匣子交给我。”
李卫真用手拍了拍匣子上的标记,缓缓道:“你也是注意到了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但匣子在我手上,由不得你啊!”
隋文烟的双眼在雾气散尽之后便仅余冰冷,她掂量着手上的飞剑,若有所指地冷哼道:“看来我们已经注定不是一路人了啊!”
李卫真再次无视掉那言语威胁,摇头道:“别想太多了,是不是一路人,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李卫真转头对惶惶不安的猎户张二娃道:“劳烦张大哥继续带路吧!”
“那……那好吧!请仙师再随我来!”张二娃唯唯诺诺地点头道。继而,一边快步往前跑,一边回头伸手指路。
三人来到一处半山腰的黄土坡前,虽然没有立碑,但那用锄头扒拉得干净的坟堂,还是很显眼的标明这是一处新坟。
李卫真让张二娃先回村子里去,两人就算是在此告别了。
张二娃前脚刚走没多远,隋文烟便已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之情,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坟堂上,一把扯掉面巾,用手轻轻触碰坟头上的黄土,恻然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见隋文烟抢先跪倒在坟堂,没来由的,李卫真却反倒只是想默默站着,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被对方抢走了自己痛哭流涕的权利那般。
心底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在倔强支撑,就觉得两个人里头,总得有个人要表现坚强,要去冷静面对那样。
这很矛盾,明明也是想要抱着坟头呼天抢地去宣泄悲愤,可就是因为多出那么一位隋文烟在身边,李卫真就觉得自己做不到了,无法将想法付诸行动。
这到底是真的内心坚强,还是羞愧与自尊心作祟呢?李卫真想不明白。
但隋文烟没被那样复杂的情绪所束缚,她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势必将风风火火四字贯切到行动之中。
眼看隋文烟好像有所异动,李卫真赶忙凛声喝止道:“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要扒二师兄的坟?不知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吗?”
刚刚用手刨开两拨土的隋文烟停下手,转头狠瞪着李卫真道:“我只知道,这是我二师兄,我不能任由他被葬在这寂寂无名的荒山,掩埋在这无碑黄土之下,我要带他回家!”
李卫真无奈摘下斗笠,就是为了让隋文烟看清他严肃的表情。证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绝非是开玩笑或是刻意拌嘴挑衅。
李卫真疾言厉色地反问道:“回家,回哪里的家?回到那个支离破碎的山门吗?将二师兄下葬浩园,这就体面得当了是吧?先不说浩园是否还存在,你让一个死人守着块破败之地,就算是落叶归根了吗?”
“更不要说你我如今各自苟延安身的所谓驻地,那地方也没比这里多好。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月轮山的余脉,要落叶归根,这里已经是了,你还要把坟迁到哪里去?”
“醒醒吧!早些放下你那点不合时宜的骄傲,去做点实际的事情,拿起你身为师姐的担当好吗?”
隋文烟语滞了一会后,便红着眼,忿忿不平地道:“那我就把二师兄的尸骨烧成灰,带在身上,从今往后,再不分离!”
这一回,李卫真当真是口瞪目呆了!都说别得罪女人,这就是活生生在眼前的例子吧!通常对待仇人才会挫骨扬灰,这如今……不仅是对往生者,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