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关我何事”,让山神庙诸人都是一惊。
中年官员出面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坐实青衫高手周护之责。
你看,你能力这么强,还在这烤肉,要是引来凶兽,可都是你的事。
想不到啊,青衫高手冷冷的撇清了责任,竟是一副只管吃肉,不管他事的架势。
中年官员讨了个没趣,又不敢说什么,讪讪而退。
天朝官制,朝中各级官吏,既有修士,也有普通凡人。前者统称修官,后者称为文官。
形成这种复杂官制的原因有三条,一是需要一些普通官员管理普通百姓;
二是修士自持身份,并不愿意做一些较小的官职;
三是很多修士沉迷修炼,不愿为官职琐事纠缠。
不管什么原因,在天朝官场,修官地位更高,权责更大,天然压制文官。甚至就连毫无官职的修士,也不把一些文官放在眼里。
眼下就是这样,一个展露了强劲实力的修士,根本不会顾及一个普通文官的面子和感受,一句话就撵走了。
一会功夫,肉香更浓,青衫高手抄起一大块,慢腾腾啃了几口,嘴里叹道:“有肉无酒,深以为憾。”
屋内无人应声,江浩也缩了缩脖子,
江浩自然带了一些酒水,可是中午送饼子被拒的经历,让他现在不敢妄动。对方性情古怪,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青衫高手见无人回应,继续叹道:“唉,人心不古,事态炎凉啊。想这山林之内,有人心怀恶意,隐身而窥。而这神庙之中,讳莫如深者有之,装腔作势者有之,同室操戈者有之,自作聪明者有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说到最后,声音层层叠叠,竟似包含了某种功法,远远的穿了出去,然后起了荡漾的回声,又传了回来。
江浩心头狂震,青衫高手的话,实在是太突兀、太诡异、指向太明确了!
这些话,就是说给他江浩听的!
林中窥视者,无疑是指江渊和那个随从;
同室操戈者,应该说的是江娸;
自作聪明者,说的就是江浩了!
至于装腔作势者,很可能说的就是那个官员。
最后,讳莫如深者,难道,说的是那两个驿差?
我的天!!!
江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道思绪如闪电一般在心头划过,他一下子想通了一个事实。
结伴而行的这些人,绝对不是凑巧遇到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自己和阿姊江娸一行,虽然互相不对付,但是最核心的目的,就是翻越山岭;
而官员一行四人,驿差一行两人,肯定是怀着某种目的,加入了这个队伍;
至于青衫高手,此刻姿态超然,言语犀利,倒是有可能置身事外,但也并不确定。
江浩心里一阵悲凉,自己算计来算计去,本想找些挡箭牌,没想到啊,竟然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更加不可测的乱局当中。
想想也是,岳山南北,山阳郡和东海郡隔山相望,此二郡俱为繁华郡城,此山道殊为关键,应该商旅不绝才对,怎么可能三天之内,只有这十数人结伴而行?圈套男女
掉队是万万不敢的,就算没有江渊的潜在威胁,也不敢。
青衫高手一直没再出现,众人沉默不语,低头赶路。
山势越来越险峻,树木越来越稀疏,很多地方裸露着巨大的山石,窄窄的山道旁边,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让人望而生畏。
江浩却放心不少,此刻将近山顶,视野空旷,并非设伏之良地,翻越山头之后,树木重新稠密的时候,才是险地。
正午之后,一行人翻越山顶,短暂休息,继续前进。
可是走了不久之后,江浩即发现,情况起了变化。
首先是那两个驿差,一阵疾走,奋力而行,很快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中年官员一行四人,也脚步飞快,隐入逐渐茂密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山道上只剩下了江浩三人和江娸四人,气氛骤然紧张诡异起来。
本来,江浩三人是行进在队伍的中间的,现在前锋不见了踪影,江娸几个又在后面,一旦有事,就是前后夹击之势,殊为不妙。
江浩停了下来,望着后面,江娸几个也停下来,止步不前。
两帮人对视好一阵子,江浩只好咬牙迈步,继续前行。
他想过钻入密林,等江娸几个过去之后,再远远缀上,但是此刻,钻入密林,或许就是钻进了口袋,他并不敢冒险。
只能往前闯。
奇怪的是,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七个人就这样在山路上间隔而行,一直走到了傍晚,来到了之前驿差说过的一处茅屋。
茅屋只有两间,看起来倒是整齐,应该有人偶尔修葺。
此刻,茅屋中空荡荡的,之前匆匆离开的官员和驿差等人,并没有在这里落脚。
江浩抢先进了茅屋,据守一侧,江娸几个倒也不矫情,同样进了屋,据守另一侧。林深露重,像青衫高手那样露宿于外,他们还做不到。
江浩带着仆从在门口生了火,烤了些干粮吃下,然后退到屋里,和李铁头商量了轮流值夜,然后盘坐休息。
刚坐好没一会儿,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火堆旁,江浩抬眼望去,心里一惊。
来了,还是来了!
只见江渊和那个黑面随从,一脸冷峻的站在那里,火光晃动,他们的身影也一晃一晃的,邪魅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