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了有些无力的又坐在了青玉石凳上,搜了搜自己的额心:“我的确是趁人之危,后来被白桐同你一起算计落得如今这场面,也是我咎由自取。”
“你明明知道,还觉着亏欠我不成?”韩了讽笑,将那酒壶拿起一饮而尽,我也不曾回答,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壶酒放在石案上:“喏,你的酒喝完了,我这里却还有一壶好酒。”
“莫不是喝了就能忘记一切的酒?”韩了将那壶酒拿起,我不语,他却将那酒倾倒在地:“当我知道你并非凡人时,我喜欢着你;当我知道你早就有了心上人时,我还是喜欢你;当我知道你成了与我有婚约的甄婵时,你不复原本容颜,我心里却欢喜不已,我终于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你,可花灵,你好生没良心,就因为你喜欢那个和尚,你就这样待我的心。”
“这世上是没有你待我心如何我便需回你这个心的道理。”我闻着这酒香,略微有些难过:“只是这没良心,你倒是的很对,我待他人,的的确确,很是没良心。”
比如那个再也无法扯着我脸欺负我的人。
“这酒是好酒,可惜是浪费了。”我轻叹:“我今夜是前来会旧友,这酒也不是什么能够忘忧的东西,韩了,你是个良人,是个与我无关的良人。”
“你本是意气风发放达不羁的男子,现如今拘于这儿女情长之中,这酒,醉得了你今夜一时,又可否能醉得了你一世?”我轻咳了一声,韩了眸中渐渐有些神色,我这才又道:“我这些留在京都,繁华入眼,尽是些朱门酒肉臭,又有谁人知晓边塞苦寒,这京都子多疑无情,如今待你韩世子万般宠爱无非是因你爹韩侯爷守得了边塞,若有一日你爹守不了那远敌而你却是这般模样,满门上下何尝不与那甄府一般下场?”
“我曾偷看过你的运薄,九龙之势,非寻常男儿。”韩了听了我这话揉了揉眉心良久才道:“我一直想着有一日得一方盛名,到了黄昏落日余晖之时,有个女子能卸下我的华衣,盏盏灯烛之夜,能红袖添香在旁。只可惜这个女子,她不愿意同我这般厮守。”
“罢了罢了。”韩了长长叹息了一声,扯出了少时轻佻模样:“既然婵儿妹妹如此不愿意,我也只好放你一段红尘,只是来世。。。”
韩了声音轻了不少:“来世莫在让我遇见,我只放手今生。”
我不曾想他能如此通透,提了提裙角起身时却又被他用手按下:“守我今夜,红袖添香在侧就好。”
我看着他眸里近乎哀求,终归还是挥手幻了文房四宝,韩了缓缓松开按住我的手提笔,我走近磨墨,他挥笔作画,是一幅山水人家。
渐渐浅白,韩了停笔,垂睫:“甚好,甚好。”
我停下磨墨的手,一点一点消失。
韩了至始至终没有再抬头看我一眼,他最后提笔在画上了写了一段诗文,我闭眼不曾多看,这样的情深,我受不起。
“过目不忘兮,伊人明眸齿。”
“愿渡年华兮,伊人青丝颜。”
“心悦欣欣兮,伊人素手羹。”
“梦靥成劫兮,伊人无心侧。”
“奈何桥头兮,伊人何见怜。”
“来世,莫让我再遇见你了……”
这光明,终归还是照亮了不愿醒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