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娘被她的话,气得够呛,她不再多言,将周娇关在家里,哪都不准她去!
周娇以为郑芸娘帮她订亲了,却不知郑芸娘已经妥协了!
每个人都会在某一个分叉路口犹豫。
却往往因为倔强,总会选择了另一条让自己后悔的路。
那天晚上也是如此,跑出来的周娇在去找郑芸娘求情和私奔之间,选择了后者。
所以她不知道,只要她服个软,郑芸娘便会如了她的意。
她和冯尧私奔了!
她离开了那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女人,心中带着兴奋。
原来这就是郑芸娘说过的自由么?
她坐进了冯尧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两人很快便离开了余岭。
郑芸娘欲哭无泪,心急如焚,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一边悄悄的派人去寻,心中恨冯尧恨的想杀了他,一边还要将这件事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
周娇和冯尧去了京都,她陪他求学,陪他科考,陪他高中探花。
高中以后,冯尧谋了个外放的六品小官,周娇陪他上任。
因为事情太多,时间太紧,他让周娇先行,自己转道去了余岭。
周娇在任上等了他半月,等到了他拿来两人婚书的消息!
见到婚书时,周娇心中既高兴又失望。
高兴他没有负她,选择娶她为妻。
失望郑芸娘最终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周娇压下了心中的悲伤,准备筹备婚礼。
可冯尧却告知她,因为族中一位族叔病逝,两人要守孝一年才能成婚。
周娇心中不愿,却也无法,一直对外称病,名不正言不顺的苦熬着。
一年之后,她终于嫁给了他。
婚礼并不圆满,因是在任上举行,高堂上只有冯家的二老。
她的娘家一人未到……
不管她多不高兴,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她收了心中的担忧难过,仔细的为他打理家事,为他联合上司,拓展人脉……
三年一过,冯尧调升。
两人回了京,他成了五品小官,她成了五品官太太和他长子的娘。
又是三年,冯尧不愿窝在京都做那个一辈子也不看涨的小官,再度选择外放。
科举三年一次,他的辉煌早就被另一群人取代,想要往上爬,总要吃些苦的。
外放到不那么富裕的地方,做出了写功绩,似乎成了他的捷径一般。
可这次,跟去的却不再是周娇!
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刚刚出世,舟车劳顿,她身体承受不起,孩子的也承受不起。
两人只能分开,一人留在京都,一人赶赴任上。
甚至不知道这一分别将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聚!
在他兴冲冲的将外放的消息告知周娇时,她没能感受到冯尧某个缺的辛苦。
她在那一刻只是突然明白了郑芸娘说的那句,你们不是一路人,是什么意思!
她靠坐在床上,两个孩子躺在里面,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两个懵懂年幼的儿子,睡得那么香甜。
她终于还是妥协了,妥协与未知,她太了解冯尧了。
没有了她,就会有别人的!
她第二天一早,咬着牙将她身边的丫鬟开了脸。
她神色淡淡的送他们二人去了任上,自己带着孩子留在了京中。
那个第一次和冯尧分别的晚上,她一个人站在狭小的庭院之中,回忆着郑芸娘的点点滴滴。
突然想起了她大骂郑芸娘的那个中元节,郑芸娘单薄的身影,和她念得那首诗。
残灯将灭素茶寒,
满庭月影尽无言。
冬雪盈盈方一刻,
星河沼沼已万年。
如果一刻的冬雪都是美好的话,那万年仍在星河到底该是怎样的悲伤!
周娇突然明白了郑芸娘那晚的失态。
那是一种看不见未来的寂寞!
她哭着给她写信,和她道歉,从已经很拮据的用度中,挤出了一份相当体面的节礼送去了余岭。
可郑芸娘没有回过她只言片语!
她心如刀绞,后悔难过,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咬着牙,气郑芸娘的绝情。
可日子还要照过的,不是么?
她无法从繁杂的家事中抽出身来多想,冯尧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总要做些营生,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人的……
五年后,冯尧回京述职,荣升四品。
他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已经坐到了四品,确实有些打眼。
但周娇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做的!
两人再度联手,冯尧很快便在京中站稳了脚跟。
周娇已经学会了化着和别家夫人一样的妆容,与她们相互言语机锋。
也明白了如何察言观色,马屁拍的不漏痕迹。
还知道首饰衣服的流行,节礼如何能送的体面又节约。
可她的工笔画和书法,终究还是落下了。
郑芸娘最引以为傲的刺绣,也被她抛诸脑后。
她最后被还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失去了灵性,成了这京中,不大不小不出头不落后的一个四品官的官夫人。
冯尧也终于和其他官员一样,迎来送往,院子里的姨娘渐渐的多了起来。
周娇有时候,都想不起来,让她想跟着私奔的冯尧长的什么样子。
也忘了,那个种瓜酿酒,画画绣花,笑容肆意潇洒的周娇长的什么样子了!
两人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
他给她尊重和体面,她还他一个无忧的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