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可怜之人
孔秋的突然出现,就算苏青再怎么出神,也是感觉到了,只是知道有人出现,而不知来者是谁,苏青整理了一下情绪和神情,回头看去。
一老一小对视,老人和蔼微笑,小孩面无表情。
“你来干什么?”不是学生对待老师谦卑的语气,而是孤傲到如同质问。
孔秋并不在意,笑着说道:“学生有疑难,身为先生就来给学生解惑来了。”
“解什么惑?”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苏明的选择。”孔秋经过苏青身边,向着苏明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苏青看着孔秋远去的身影,追了上去,亦如上午上山那时,此后悠悠岁月,纵使孔秋不在身边了,苏青的身前也一直有那一道指路的身影。
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金色“义”字飞起,其中蕴含的规矩笼罩了苏家村的一处角落,因此烙印于天地间的一段时间被截取,其中的光阴长河开始倒流。
一老一小,立身在那段时间中,宛若虚空游灵,静见过去。
————
当时,苏明看到苏青离开之后,就向着家里跑去了,手中的那两枚铜钱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笔巨大的财富,生怕别人知道。
苏明的母亲像往常一样,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待着苏明回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午餐,苏明有心事,自然在吃饭的时候有异态,苏母心细观察到了,问苏明有什么事,孩子不敢说明原因,只能说是今天的课程复杂难解,心中在思量。
苏母并不了解上课的情形,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不懂装懂,实在是太不好了,让苏明自己多想想,如果想不明白就问孔先生,会有答案的。
苏母的无心之话,就像夜间人家在屋檐处点燃的一盏灯笼,为那些赶路之人点亮了前方暗路。
“知道了,母亲。”苏明三下两下大口地吃完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然后跑到了屋外。
“这孩子,慢点!不然等一下又肚子痛。”苏母笑着,对远去的儿子喊道。
“知道了。”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苏明的速度依旧没有慢下来,小孩子总是如此这般任性,这点小任性也无需上纲上线,任由孩子去吧。
苏明想起了孔先生的教导,那吾日三省吾身的句子,“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待人以诚,那“诚”是诚信,是忠诚,如果为了那两枚铜钱,就说那并非亲眼所见之事,那就是对苏士的不诚,对苏文的不忠,对自己的无信。
孔秋和苏青,两人跟随着苏明,来到了苏士的家。
苏士的家靠海,他的父亲是靠着下河捕鱼而谋取生计的,因为当年不信邪,错过了苏哲带动的那场经济发展,所以如今的生活在苏家村里,是不算富裕的。
当年的那些猎人,不管是进山还是下海的,选择相信苏哲的终究不多,因为那种麻木的人生早已深入人心,最多也就只能接受苏哲对苏家村进行改变,而他们心里是很少有人能够追随苏哲而改变的。尸妻
“没有什么感想。”苏青说道。
“那些在你眼中,美好到璀璨的品质,为什么你会觉得刺眼?那些天灾人祸之后的悲伤离别,世人的痛苦,为什么你觉得就那么享受,且喜欢去做?”孔秋再次问道。
苏青沉默良久,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我总在想,总在看,但是不想压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其实,孔秋知道,但是他想让苏青,能够压制住那股冲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青天生便是黑墨,黑得彻彻底底,孔秋愿意相信的是,再黑的墨,原料也是有那清澈无杂质的水,也终有一天,会墨水分离,墨是墨,清水是苏青。
那些人心向善的美好品质,璀璨如阳,会有不再刺眼,而是照亮大地,带给苏青光明的一天。
孔秋相信着。
他还不信了,他这个虽然已经变成老头子的圣人,还教不了一个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但这终究是一场持久的拔河战,不过结束蛮荒时代的那一场拔河都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和苏青拔河,就是毛毛雨而已。
如今的苏青虽然看似丝毫听不进去,但是孔秋知道那其心中的那块恶之磐石,已经有一处微小的裂痕,长久以后,必定会用水滴石裂的一天。
“你的记忆力很好,自然会记住的,多想多思量,会有结果的。”孔秋笑着摸着苏青的头,但是又是被后者挣扎开了。
苏青一脸生气,但是配上那张幼嫩白净的小脸,不吓人,甚至有些可爱。
孔秋知道,不止自己在和苏青拔河,苏青自己也在和自己拔河。
所以,那句话如今要反过来说了,可恨之人其实有那可怜之处。
这段被截取的时间段,已经完全消散了,一个金色的字回归孔秋体内,苏青毕竟是小孩子,此刻反应过来,看得啧啧称奇,现在想来孔秋的凭空出现和截取光阴的手段,实在是完全没有道路可言的。
“难道那些书中描写的神怪妖鬼,都是真正的一回事?那这个老头子是个什么东西?”苏青满是好奇心,但是看着孔秋,老头子脸上笑呵呵,苏青就不想开口询问了。
孔秋自然知道苏青心中所想,说道:“这件事情,再说,再说,午后的上课时间到了,走吧。”
孔秋抓着苏青的肩膀,顿时一阵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