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到来的一九九一年的五月五日,是独属于福宁人民欢天喜地的节日一一福宁县撤县改市。福宁市人民政府号召所有的福宁人民来一场庆祝活动,各个单位卖力筹备,装点了几个月的华车即将亮相游街,大街上早已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俞敏俪心里蠢蠢欲动地盘划好回福宁的时间,她最想的是邀约上林书轩,趁机让父母见见他。
她和同宿舍的林辰欢在同一个实习单位,林辰欢看上去郁郁寡欢,俞敏俪以为她在担忧写实习报告的事,为她打气说:“一份几百字的报告而已,值得你将一张俏脸拉成这样吗?你跟我回福宁玩一玩吧,还有书轩,我们三人行,为我壮胆吧!我父母不知道书轩的。”
林辰欢古怪地望着她说:“我失恋了!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谁总结得太准了!我们师资生哪里来回哪里去,你也最好考虑清楚,是不是徒留了一份情缘在省城。”
俞敏俪惊问:“为什么这样?你们一直都好好的。”
林辰欢:“好什么好,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好而已。我们在上高中的时候就早恋,因为我们的成绩都很优异,老师们就假装不知。可他考上了北大,我却只进了这个省级专科。我的爸爸妈妈那时急了眼,整天骂他害了我。而他的父母欣喜若狂,希望他可以当天之骄子,可以留洋深造,可以英才有为,可以留名青史,他们认为我只会是他的绊脚石。可我们最初却爱得义无反顾,以为真情可以惊天破地,以为只要坚持就可以直到海枯石烂。”
俞敏俪:“我们专科三年,可他本科四年,还没到毕业季,你们却要分手坚持难道有错?”
林辰欢:“那一年初夏,他在信上只抄写了《血染的风采》的歌词,我就为他哭得死去活来。两年后,他告诉我说,他考了托福,就等着拿了四年的本科文凭,然后就要投奔更远的地方,随时预好了行囊。”
俞敏俪:“你们更可以在一起的!”
林辰欢苦笑:“傻瓜,他也预好了陪伴者,可是那个人却不是我!”
俞敏俪不相信地也凝视着林辰欢。
林辰欢别开脸,寞寞地说:“别这么看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勿问昨夜谁乘风?”
俞敏俪依旧难以置信,:“一个人的移情别恋就真可以这么神速吗?”
林书轩在窗外探了个头,林辰欢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自己:“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为你壮胆的差事归他一人!”
俞敏俪走出办公室,林书轩急说:“我爷爷生病了!他们急着催我回家,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俞敏俪想是灵犀所动,既激动又紧张……
俞香兰近时在家里也感到了难以言状的激动,俞敏涛和蒋芷萱受邀回国参加“建市庆典茶话会”。蒋芷萱电话里说了,他俩每人可允许带一大件与三小件的日产家用电器回来,那可是专属于拥有出国护照的回国人士仅有的福利待遇。
俞香兰在跟任何一个人交谈时,似很随意地抱怨说:“我家涛涛在日本工作很忙的,张副县长,哦,应该叫她张副市长,还让他回国参加我们福宁的建市庆典。哎哟呀,推都推不掉!”
她那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当年的嫂子。帝国海权
俞敏俪突然间领受了如此多的注目礼,内心紧张不堪,只听林书轩的二婶,那曾见过面的林振南妻子一声招呼,:“大家都见见,书轩真是出息了,带女朋友回家来了。”
林书轩拉了俞敏俪的手,走近爷爷的床边,:“爷爷,您一直让我带女朋友回家,今天我把她带回来了!”
爷爷睁开眼睛,点点头,努力地想笑一笑,挤出一句话,:“是省城的莆仙姑娘?”
林书轩:“不是!俪俪是福宁的,她马上要从省城学校毕业了。”
爷爷略失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闭上眼不说话。
林书轩的母亲上前想说点什么,不曾想二婶先抢了先,:“看看书轩连爷爷的话都敢违背了,亏爷爷拿你这个长孙当祖宗看,我家小健平时哪有你这福份,我们都白疼了他。”
林书轩的母亲忙低了头。
林振南朝妻子吼一声:“老人病成这样,不会少说俩句?”
二婶恨恨地在心中嘀咕说:“为你不值!你的那点面子被那林书轩全给驳没了。”又觉自己的颜面此时也扫了地,怒意难掩地往外走,边走却边说:“我们介绍的个个既漂亮条件又好,就书轩单位的那位小林姑娘见我也是一口一口二婶地叫。这是惹了哪路冤家,好端端地又招了气!”
一屋子里的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人讪讪地笑,:“阿爸病成这样,看医吃药老不见好,最好有喜来冲一冲,不如书轩马上结婚好了,就这月底最好。”
林书轩看向俞敏俪,俞敏俪却惶然失措,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
林书轩:“二姑,俪俪还没大学毕业,国家政策也不允许!冲喜这种说法不过是迷信。”
林振南对着林书轩父亲说:“一代管好一代人,这下面的全靠不住。我是拿他比亲儿子还亲,平时不舍得骂他,可这时真想骂骂他。”说完也拉了脸走了出去。
林书轩的父亲脸色苍白,俞敏俪见林书轩的脸上表情复杂难言,也同样苍白难看,心里为他们父子深深生疼。
站在林书轩的家人面前,她深刻地体会到林振南夫妻在整个家族的地位和权威,深深地为林书轩一家人的感恩背负和委屈求全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