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香兰这几日的心情奇好,家里的电话刚换成了程控电话,通话声不再嘶嘶咝咝得令人心烦。儿子俞敏涛在电话里匆匆但清晰地交待说,让家里的几位将各项证明、公证等手续,能办的先全给办了,他正找担保人。
俞香兰彻底知道外头传闻不假,日本的确比香港来得实在,像蒋芷萱那种弱不经事的人一到了日本,就脱胎换骨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样子。其实在她将小浅墨送回来时,俞香兰还满心鄙夷过她的娇柔无用,没想到如今她赚得比谁都多。
俞香兰的美好心情跟初春的柳树芽一样,长得一个劲的欢快,逢人满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大老远地就想打招呼。
此时,她刚从外蹓跶回来,见几位邻居女人正围在巷子里热聊着什么,于是大步流星地赶上去要凑个热闹。没想到见她一来,那几位邻居脸色一变,相互间交换了下眼神,神情寞寞地同时闭了嘴。
俞香兰心中好生纳闷,但好心情并不受影响,反而无视异常,大大咧咧地继续笑说:“撞了鬼了吗?我又不是什么鬼!怎么你们一看见我就不说话了?刚才明明见你们聊得欢!”
一位跟她年龄相仿的女人讪讪地笑说:“像你这种比鬼还精的人,我们背后想嚼点舌头也是藏不住!”
俞香兰乐哈大笑了几声,:“说我什么呢好事坏事都得给我说出来,要不饶不了你们!”
另一位年轻一点的女人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不过就觉得,自从你家女儿新房建好后,我们这里就不安静了,经常来来去去的什么人都有。但也不怪她们,年轻人本就喜欢热闹!”
俞香兰还未答话。又一位年龄略大的人说:“香兰呀,我们都成老古董了,跟不上时髦了。年纪大的人只图安静,三天两头听到大音响声,心脏真的不舒服!现在的年轻人爱搂搂抱抱跳什么国际舞,我这眼睛见了也是不舒服。”
俞香兰顿时脸红耳赤,不情愿地争辩,:“不是佳佳爱搞这一套,她原不是个爱交际的人,是我那女婿喜欢热闹。我家老头早就看不上眼了,已说了他几次,他总答应了说会注意的。”
那年轻一点的嘻嘻一笑:“现在的人闲得蛋疼,尽爱fēng_liú事,跳什么交际舞。”
年老的那位说:“几年前动不动就枪毙判刑,人人都安分守己。才多久啊?就这么世风日下了。”
其他人亦同声附和,又议论起其他世风日下的传闻。说者慷慨激昂,听者摇头嗟叹。
俞香兰好好的心情被她们的愤世嫉俗弄得一团糟,推开家门时带着一股火气。
夜幕降临时,李伟强的三楼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大功率音响播放的乐曲,时而如重捶闷鼓擂击心脏,时而如潺潺流水舒缓悠扬。虽说那窗户紧闭,窗帘遮得严实,但旋转灯闪出的彩光依然可以透过薄薄的窗帘布,伴随着音律亮成一道道迷人变幻的光彩。
楼内的十几个人陶醉在舞池里,李伟强并不跳舞,他更喜欢倚在角落里看热闹。
俞香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抓起几粒石籽,用劲地砸向李伟强的三楼。石籽击中玻璃窗,发出脆生生的炸裂声,一片玻璃应声而落,落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更显清脆。
小楼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推窗细看,俞香兰的声音已响彻四周:“做死呀?怕不久活了吧,正事不做,三天两头在家撒什么欢!”
大家听出是俞香兰的声音,面面相觑,尴尬得做不了声,音响工作暂停。
俞敏佳正在二楼哄看女儿,又惦着要去楼下烧水,并不十分留意发生了何事。
小楼内的声音突然寂静,四邻的人们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俞香兰脆辣辣的声音又响起:“邻居养牛有牛粪捡!俞敏佳,大家有了你这个好邻居,邻居们简直是被牛粪给祸害了!你要再敢这么每天晚上开大音响扰民的话,我就天天扔石头砸玻璃!”通天神捕
他已高中毕业,却成了待业青年,心头正窝着火。
俞建华却煽风点火般地说:“谁家里有个日本客,就像抱了台印钱机。我姑家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个了,也得给我爸家和叔叔家弄个把人出去。亲戚家要均衡了,给外人看也好看。叔叔,你说我的意见怎样?”他冲着自家叔叔说。
俞香兰的弟弟点点头,:“是这个理!我家丽芝沒考上大学,嫁人又太早,索性去日本奋斗几年。”
俞大明无可奈何地摇头又摇头,:“要不是亲儿子去了日本有了体验,我是绝不相信小日本能安什么好心眼。”
俞建华直冲俞香兰说:“我姑丈是个干部,他不知人间苦人多。我们都是苦人,只要不被活剐生剥,还怕其他什么坏心眼。我姑最知道了!”
俞香兰语调沉稳,胸有成竹地安慰在场的所有人说:“涛涛多的是日本人朋友,我会叮嘱他的!”
俞大明:“我家俩侄儿庆宝和庆祥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就对日本沒想法。”
他的语音刚落,俞庆祥就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位陌生的姑娘。
俞庆祥:“外头院门大开,里头声音吵杂,我就知道这会儿绝对热闹!”
俞建华:“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庆祥真不想去日本发财吗?”
俞大明和俞香兰看那姑娘面生,忙先热情地招呼她。
俞庆祥难为情地扯了又扯自己的一边耳垂,:“给大家先介绍下,我的女朋友杨洋!”
杨洋姑娘落落大方地朝大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