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溜烟地滑得飞快,在俞香兰计划娶媳嫁女时,俞敏涛也结束了他的大学生涯,并留在了厦门市,进了厦门无线电厂,那是一家效益和福利均佳的国营企业,此等规模的好单位在福宁县根本找不着。
对俞香兰来说,儿子的工作单位并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可她还是觉得有些缺憾,她想要的是一家人可以好好地团圆在一起。
1984年的9月9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不仅恰是周日,也是俞敏涛热烈推荐说“久久相依”的好日子,于是由俞大明拍板定音,按新人新风尚的做法,俞敏佳和俞敏洪姐弟俩同时在这一天举办结婚典礼。
而对广大的福宁人来说,与9月9日相近的那几天,绝对是值得兴高采烈的好日子。1984年逢甲子,9月10日是中秋节。县委县政府也早已郑重宣告,六十年一轮的瑞云塔塔灯盛会必将在金秋之季如期而至。
俞香兰的三层楼里在9月9日的前两天里,就住满了从老家来的亲人,他们来赴一场盛大的喜宴,并且要尽情赏一场此生难期的塔灯盛会。
1984年的塔灯盛会较历史上的任一回都来得新潮和隆重。福宁城关家家灯笼高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整个城关红火盛装。
俞庆祥拖着俞敏涛走街串巷,在人潮中穿梭流连,在瑞云塔下忘情观赏,俩人玩得兴致勃勃。
俞庆祥眉飞色舞地喊:“涛涛,你说我们的街道每一天都能如此灯火辉煌,我们的生活每一天都能这样热火朝天,该有多好啊!”
俞敏涛欢快地大声应说:“会的,我们侨乡有侨乡的特色,我们小县城迟早有一天会有大都市的风采!”
俩人玩得尽兴回到家时,正听见俞大明在对众人说:“这次点塔灯,回来了好多华侨,尤其印尼华侨和香港客,县政府专门搞了接待会,宾馆都住不下了。”
俞香兰的哥哥点点头,:“我们在乡下就已听说了。上城里一看,大街上的小汽车可真多。县政府大门口挂满了大红灯笼,一直可以热热闹闹到国庆节。”
俞香兰的弟弟跟俞敏海开起了玩笑,:“海海是个准南洋客,让你父亲去县政府里打个招呼,华侨招待会上给你留个位置。”
俞敏海不觉得这是玩笑话,态度严肃又认真:“我义父这次还是没有回来。爸爸,既然那么多南洋番客回来了,您就把我托他们捎带去南洋好了。”
俞香兰感慨说:“我阿爹过世了许多年,想那李伯父也是不在人世了。想当初走番下南洋的那些人,他们去时是打了赤膊去的,沒想到今天全是腰缠万贯地回来。番地有番财,我们也是多亏了那笔意外的番财,要不是那些金戒指和金链子,还有最初的五十元,我们这幢小洋楼当年哪敢想!”
说话间,有俩人大踏步进来,俞香兰见来人有点面生,一时愣住。俞大明却脸色略变,连忙立起身来。
来人中有一人一见俞大明,紧趋前几步,紧握住他的双手:“表姐夫啊,好久不见了!这次瑞云塔点塔灯,我是特地回来赶这场盛会,刚才在县政府里听说您家双喜临门,就过来给您和表姐道喜来了!”逆锋
面对丈母娘,李伟强有说不出来的紧张,他也着实不想俞敏佳再有为难。他只好用一些新时代的观念去说服自己的父母,心中却异常明白,当了一辈子工人的父母,一生中没有几样事能称得上是大事,他们多么希望儿子的婚礼能由他们亲自隆重地操办,收到所有亲朋好友惊叹的目光,听到大家对新人的祝福,但他们没有表示拒绝的权利。俞大明是福宁县城的一个领导,攀上这门亲事已是件挺有面子的事,新娘子俞敏佳又是那么的才色俱佳。
另外一件事也让李伟强无法表示异议,同日结婚的刘娜表现得异常乖巧,她的父母也开明得令人信服,他们早就承诺说,既已是成了亲戚,凡事就由俞大明说了算。
即使明知父母的不痛快,李伟强也只能故意忽略。他心里想的是能屈能伸本是大丈夫之所为,忍一忍就赢得海阔天空。理论上说从奴隶到将军,必然要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锤炼。结了婚以后就可以不必在意俞香兰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可以摆脱她对俞敏佳的那份控制。
一想到这里,他这个新郎官就觉得激动万分。在人生意气奋发的当口,应慷而慨之,把酒欢歌,人生难得几回醉,面对宾客们的敬酒,他潇洒豪迈得来者不拒。
新郎俞敏洪显得潇洒淡定,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衬得他器宇轩昂。他颇有风度地带着新娘刘娜穿梭在各个酒桌中,频频地向来客们敬酒,但又只是做做样子也抿下唇,至于有没有真正地喝到酒并不重要,也并不在意大家粗鲁的起哄,有时见刘娜羞得直躲,他怜香惜玉地转过身去,用手拥着刘娜的小,再继续一轮又一轮的周旋。
酒席行至一半时,李伟强就显得不胜酒力,步态踉跄,将身旁的俞敏佳来回地撞了几次,俞敏佳不得不扶紧他。席间有几个曾暗恋过俞敏佳的男青年,苦于没有李伟强的胆识,在这个俞敏佳的大喜之日,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俞敏佳嫁作他人妇,亦有了借酒浇愁之意,再看到李伟强的得意劲,那口气又怎咽得下来,一来二去地直把李伟强往死里灌。
按照俗例,主桌上坐着新人的长辈们。俞香兰跟自己的兄弟已有许多时日不曾这么近乎地聊天,自然有了许多话题,说起了父亲和母亲的一些往事,不免心中有些伤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