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去窗口打饭菜的时候,那些在食堂工作的本地阿姨还剩下一个在,其他窗口几乎没了人,食堂阿姨一看见有个没见过的女孩子朝这边走,尽管普通话不算好,但还是夹着本地话热情的开口:“莎莎,还没吃饭呢?”
“不小心睡过头了。”陈琼虽然没听懂那个“莎莎”是什么意思,但听懂的部分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事,还有关老师呢。”食堂阿姨知道年轻女孩子脸皮薄,打了个圆场,“这些在洞窟里修复、临摹的老师总是会工作到忘记时间,特别是关老师一修复起来就什么都忘了,等天黑了才知道从洞窟那边溜达回来,所以食堂也会留下人值班给他们留着热饭热菜。”
陈琼本来一直记着要问张小卯一些关于关寄的事情,但给忘了,见食堂阿姨有兴致的在说,她也装作随意的问了两句:“我今天听好多人提关老师,他在这里很厉害吗?”
“莎莎你是刚来这里的吧?”食堂阿姨没有直接回答。
“今天刚到这里,过来采风。”陈琼点头,“什么都还不清楚,让您见笑了。”
食堂阿姨笑开,摆了摆手说自己也只是见陈琼面生,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嘴,绝对没什么恶意,让陈琼千万别乱想。
陈琼有些惊慌失措,反应过来后也赶紧笑着摇头说不会。
食堂阿姨又把话题拉到了前面被自己岔开的地方,像是在夸自家儿子一样夸着关寄:“关老师虽然才二十九,但壁画修复技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不比那些老师傅差,高考毕业那年的暑假就来这边跟着那个李纯华老师学习,在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又直接来了这里工作,跟着学了两年就独当一面,单独带一个团队修复。”
陈琼心下思忖,她记得关寄好像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十八岁就来这边学习修复壁画,是有多爱这里。
“他母亲生下他后就一直在敦煌工作,很少回去过北京,他一直跟着他爸在北京生活,谁成想13岁的时候他爸去世了,所以被接来了敦煌跟他母亲生活,但一直是住在敦煌市里的,从来不来这边,心里头恨着他母亲和这地呢,没上恨几年,他母亲也在敦煌去世了,后面一直被他母亲的同事也就是他师父李纯华照顾着,可能后面也对敦煌这个地方有了兴趣,十八岁才第一次过来这边,他师父那时候有空就带着他一个个洞窟去看。”采集全世界
刘阿姨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一双儿女离开了甘肃去北上广发展了,跟在这里工作了七年的关寄倒像是一家人了:“放心吧,饿不死你这孩子的。”
陈琼回过神,识趣的从窗口前走开,端着满满当当的饭碗小心翼翼的挪动,但即使再小心翼翼,也挡不住那块肉要逃离的心,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把饭碗放在最近的饭桌上,又折回去捡起地上叛逆过头的肉扔进了垃圾桶。
刚在饭桌前坐下,就感觉有一道阴影笼罩着自己,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关寄端着饭碗站在饭桌对面,和她对视了一眼后,直接放下手里的碗坐下了。
陈琼没说什么,只管埋头吃自己的。
关寄也不动筷,默然看着对面的女人在往嘴里不停的塞饭菜,他一进来就看见食堂阿姨给陈琼碗里不停的加清煮羊肉,刘阿姨可能觉得陈琼太瘦了,得要多吃东西才能长肉,但他觉得陈琼这个小身板装不了这么多,这么吃下去非得把胃撑破不可。
他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出于单纯看不下去的人道主义,想要让她少吃点。
“陈琼。”
陈琼半口饭在嘴里,惊讶的看着对面准确喊出自己名字来的男人,她不认为赵院长和张小卯会跟这个人说自己的名字,她又不是什么值得敲锣打鼓去告知的大人物。
关寄通过陈琼的反应知道这个女人还记得自己,不明意味的笑了笑,想到当年陈琼给自己发了一句分手的消息就消失不见的事情,就一下气到起了捉弄的心思,用一口纯正的京腔低语道:“虽然七年没见了,但你不会真觉得我会不记得你了吧?”
“把我甩了的前女友?”
陈琼的那半口饭,因为惊吓,嚼都没嚼,瞬间就包圆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