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晨和小昭,开始可以聊聊李勇他们那里了,特别是长夜漫漫,两个人依偎着坐在床上的时候,张晨就把自己在那里看到的情景和小昭说了,小昭说,没想到都是农村,他们和我们老家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们那里是苦,李勇他们那里是穷。”张晨说。

小昭不理解了,问:“这个有区别吗”

“当然,苦是干得很辛苦,但还不至于吃不饱饭,连袜子也没有,你爸爸干的很苦,煤矿工人也很苦,我们厂里的缝纫工,也做得很苦,包括我们刚开始做服装的时候,也很苦,但苦是你只要努力去做了,就还有希望。

“而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怎么努力,就是没有用,就是吃不饱,就是穿不暖。在你们老家,舅妈他们那里,乡里能够有一条街,还很热闹,会成为集市,这就说明,你们那里的人,还有余粮,有余钱,不然你就是有人卖,也没有人会买。

“在李勇他们那里,他们所谓的乡里的街上,有什么一家代销店,一家卖豆腐的,偶尔也卖点猪肉,还有一家补鞋修雨伞兼带镶牙的,还有两家粉店,这个去吃的,主要还是国道上路过的货车驾驶员,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有大概也开不下去。

“在那里的街上和村里走着,人会很压抑,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罪恶,你会觉得,为什么一样都是人,你要生活成那样,而他们,就必须生活成这样,我不知道,要是我出生在那里,我自己会怎么样,大概率,应该也是李勇说的,目光呆滞的人中的一个吧。

“所以我特别理解李勇和我们说的话,李勇现在就像一个堂吉诃德,有些偏激,他的偏激来源于他的愤怒、羞愧、甚至还有争强好胜,就是那种,我成不了胜利者,也要成为倒在胜利的路途中的烈士,这让人看着,还是很难受的。”

“我们,还能够怎么帮助他”小昭问。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帮不上,可能孙猴可以帮,我找机会,要再去一趟北京。”

小昭想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她问:“孙猴可以怎么帮他”

“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孟平说了一句话,可能说的很对,他说,我们的这次赞助,可能帮了李勇,也可能是害了李勇。”

“为什么”

“李勇那里,原来是个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李勇扔到那里去,也有把他扔到那角落里,随你怎么去折腾的意思,反正那地方,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但有了钱后,就不一样了,一切就都会起变化,大家都会盯上那个地方,孟平估计,那地方的书记,原来是没有人愿意去,现在大概要经过活动才能去了,虽然李勇现在搞的什么公示制度,看起来很有效,但所以规定,既然是人定的,人当然也可以修改和废弃它。”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就像当时我们给家里寄钱,本来想帮家里,结果是害了家里一样”小昭问。

张晨点点头说对,有点像。

“那这和孙猴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李勇,你是我的上级,你知道你最怕什么”

小昭想了一下,笑了起来,她说:“我只当过小莉、小米的上级,我想象不出来,我每次去,都要请她们吃好吃的,她们不怕我,我也不怕她们。”

张晨大笑,笑完了说:

“你会最怕李勇上面有人,而那个上面要是神秘莫测,但能够决定你的前途,那就更可怕了。上面有人,就像是让李勇身后有一个光环,什么人才会有光环没有人敢去得罪有光环的人的,最多只是千方百计把他送走,还要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送。

“孙猴就是,那个可以让李勇身后有光环的人。”

张晨说着,叹了口气:“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李勇的安全。”

“安全李勇还会有什么不安全吗”小昭惊讶了。

“当然,孟平说的对,要想整一个好人的话,从古到今,招式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先把你搞臭。孟平说,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磨刀霍霍,想整李勇了。”

“啊,这样啊,亲。

“是你太单纯了。”张晨亲了亲小昭,和她说。

“那我情愿这样,亲爱的。”

“对,谁都希望这样,但有时候,生活和现实,会强迫你去改变的,而受伤最重的,往往是那个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人。”

小昭想着,张晨这话很复杂,又有些无奈,她想,这大概就是他从贵州回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伤感的原因吧。

一九九六年的年三十,是二月十八日,离现在还有一个月,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厂里最忙,工人的情绪也最躁动不安的时候,大家手里干着活,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回家的事了。

有忧虑能不能买到春运火车票的,虽然单位里已经定了团体票,但只要票没拿到手里,就担心临时会不会有变,如果那样,就回不去了。

有焦虑回家应该带什么的,还有焦虑,回家以后,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再出来的。

遥想明年,一切就都好像变得未知起来。

有人回家后要造房子,一下就不能出来了,还有更多的,回家就会被家里安排相亲、定亲,一部分从此就不能出来,还有部分,再出来的时候,身份就都改变了。

再好的工厂,每年春节过完,总会有很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回来,会有很多的岗位空出来。

张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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