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不看他一眼,只关注着场中比试,两名姓方的弟子旗鼓相当,打得谁都难长久占上风。
不过仔细看来,的确还是方瑞更胜一筹,毕竟他本身实力就高于方谭,二人又都经过一日的强行提拔。
林涟漪暗想,她有些失算了,刘垣冽还记得把人弟子的心态调整一下;她倒好,顺水流去,不管不顾。所幸方谭的情绪还算稳定,没有昨日鲁友信所说的认输意图。
“这小子,要是知道对手是受了百琐庄大名鼎鼎的刘垣冽指点的,而他不过临时听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几个建议,不知会不会猛然一惊,然后跪地认输呢?”林涟漪忽然想到此点,为人师的紧张也稍有缓解,不经意间认真的脸庞流露一丝笑容。
斗过十几招,方瑞甚是惊奇不久前这方谭还处于下风,怎么我受了刘师兄指点还时而落在下风呢?看来这个刘师兄果然不靠谱,早知道去问赵师兄了……
方谭上纵一剑,将他想法打断,他一口气尚未喘出,便腾立空中,俯面接招。
方谭心神不乱,猛踏地面,直抵上空,借力于空中一阵变换。他清楚此刻不能被打压下去,否则方瑞定会乘胜追击。
上空的方瑞凌空需耗力量,此刻唯恐力量不支,最后落入比拼谁先累死的苦战,一咬牙,决意硬拼一阵,损他一千,先破了他的胆,使他无心撑到最后。
“方谭,紧守心神,把他累死!”林涟漪暗道。
“眼下局势很明白,如果方谭不为所乱,冷静应对,这场斗法得延迟到其中有一个人累死。”刘垣冽皱眉道。
“你这意思是方谭得输,这场比试才好体面地结束?”林涟漪眸中闪现一丝近乎野蛮的斗志,紧紧盯着准备耗费大力气出大招的方瑞,语气越发平静,“也可以是方瑞输啊。”
“什么!”刘垣冽惊讶得侧过头,看向林涟漪,见她炯炯目光,此前并不觉得方瑞会输,此刻见她眼神,才惊觉为何没有这种可能?
刘垣冽凝望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涟漪,问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方谭拖败方瑞?”
林涟漪笑了笑,转头像刘垣冽横了一眼,道“不是我要让他拖败方瑞,是他自己想拖败方瑞呀,你看。”
二人向场中看去,方瑞剑如浪头,突然间汹涌异常,一招一式如诡天卷浪,直向方谭吞噬而来。每每二人仙剑相触,必是剑花绚烂、风起云翻。
方谭如扁舟一叶,舞剑上下,行驶于风浪之间。海上凶险,涛起舟落,时有触岸礁石,回旋巨浪,巍峨如山。甚而浪里迸溅一两朵血花,夹杂高喝低呼,于白色剑芒、冰封大地上绽放妖冶色彩。
方瑞此举并非徒劳,方谭虽未方寸大乱,却也显露出慌忙迹象,周身伤口又添多处,于威势上也被压了下来。然饶是如此,方谭倒并无认输之意,身上伤口痛楚拉低了速度,力量却还充裕。
另一边方瑞感受着体内灵力被消耗,此刻虽占上风,也是以自损八百为代价的,灵力疯狂的消耗实在支撑不起了,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打败方谭,接下来待自身力量落入下风,非得被打压不可。
既已掀起巨浪,他也只有辛苦维持,直到得胜为止了。
场外观者看得起劲,暗地里纷纷叫好,只不过碍于看台上师长的威严,不敢太吵闹。
“想不到今日第一场比试就如此精彩,这和昨日第一场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啊,听说他们不久前相互试探过,方瑞师兄可说他能取胜的,怎么居然久久不能得胜?”
“应该快胜了,一场不可能拖太久的,你看十虹涧弟子,还有师长们陆续都到了。”
观者中,有几人注意到看台之上的师长前辈多了起来。
正道之训,历来都是弟子等师父的,从不见师父应该等弟子,故师长后于弟子前来并不算稀奇。至于这位竺净烟竺堂主早到,这是三袖盛会弟子比试的规矩,若无师长在场,胜负公平不能保证,故至少得有一名师长早到。
在师长未到齐时,弟子开始比试也并非故意对师长不敬,而实在是比试的弟子太多了,总不能场场都要全部师长到齐才能开始。
复沄掌门毕竟是掌门,是除竺净烟之外第一个到的,紧随其后的便是百琐庄的刘臻绝和十虹涧的殷览峰,随后才是各位其他门派之人。
时间流逝,场中第一战尚未结束,围观弟子多了起来,其中就有几名十虹涧弟子发现了林涟漪在此,当日师长训话时紧盯韩朗嫣的那种目光盯向了林涟漪。
林涟漪自然发现了,不过此刻她却懒得理这些与她不善的弟子,韩朗嫣的事迟早会调查清楚,现在她眼中只有面前鏖战的二人。
刘垣冽亦发现了那些不善的目光,循之望去,正是几个十虹涧弟子。他皱了皱眉,转身看向场中战局,打算着他们一结束就带林涟漪离开这里。
经韩朗嫣私斗一事之后,师长们对私斗之事管得很严,林涟漪一介弱女子,应当不会被欺负,然言语上的讽刺还是会有的。
“私斗?私斗得起来?我们百琐庄的人,无非就是在十虹涧和千羽林的矛盾中做个太平使者罢了!”他突然想起,师兄赵苍宇曾如此自嘲。
好像的确是这样……刘垣冽不禁也自嘲一番。
正道第一大派的名头,他百琐庄没争过;历届三袖盛会中,他百琐庄也向来不敢太出风头;倒是每次十虹涧和千羽林弟子吵起来,总有百琐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