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据闻贵国上京道有三次部落叛乱,虽然被贵国大军迅速镇压,但却引起贵国朝廷上下恐慌。”
耶律石武还想说什么,脸色变得越来越僵硬的萧禧抢先道:“阳武县子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我还听说贵国江南多次叛乱,不知道是否是真。”
张斌却没有理会耶律石武强词夺理般的反问,因为他目的不是驳斥萧禧,而是为了让殿中的大宋君臣明白辽国国内同样一堆的问题,此时大军南下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不要让他们立刻就认怂,更不要这般丢人之极的畏惧辽人。
张斌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天子赵顼和满朝文武的神色变化,知道在耶律石武的配合下,自己这几个问题的效果已经达到。
所以,他便对萧禧冷笑道:“是不是道听途说,大使心中清楚,此等情况下,贵国大军南下可能性有多少。”
“此外,和亲之事自古有之,但和亲之后从未代表结盟,唐朝给突厥、吐谷浑、吐蕃等国不知道下嫁多少公主,但在吐谷浑灭国之危时,何曾有过半点帮助,突厥与大唐和亲次数最多,最终还不是被大唐所灭。”
“夏国上下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相信和贵国和亲,便是结盟,至于送河套平原东边肥美草原,更是荒唐之极,我大宋早就探明,西夏国近几年人口增多,草场和农田渐渐不够用,举国上下缺粮食和牛羊不知多少,每年都有不少饿死之人,而我大宋又没有派大军入侵西夏国,这种情况下党项国主怎么可能为了娶贵国一个公主,用肥美草场去换。”
张斌这数个问题之后,最后这些话一说,赵顼脸上惶恐之色早已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对张斌充满了浓浓的感激和欣赏之意。
韩琦微微颔首,暗自赞叹:“此子果然不凡。”
“张斌此子不错。”王安石脸上的赞誉之色毫不掩饰。
即使是文彦博虽然看着张斌不爽,但看着张斌几个问题和一席话让两位辽国大使无言以对,也是心中欣喜,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爱国的。
吕公弼和其他文武百官目睹了整个过程,欣喜之余,也是对张斌的能力和手段有了直观的认识,暗自佩服不已。
之前很多人只是听说了张斌种种事迹,立下几次大功,今日才算是亲眼见识了。
要知道张斌这些话可不止是犀利辩才的体现,重点是提前做了充分准备,这份料敌于先见识才是他的厉害之处。
萧禧和耶律石武此时一脸僵硬,耶律石武不擅长口辩,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脸阴狠的看着张斌和其他脸上渐渐流露出讥讽笑容的宋人,而萧禧脸上的僵硬却渐渐消失,淡淡说道:“阳武县子莫非真以为我大辽大军不敢难下?”
张斌本想说“贵国此时根本无力南下”,但一想这种事情哪有绝对的,辽国若是为转移国内矛盾,在不合适的时机发兵南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谁都知道大宋是软柿子,是一块大蛋糕,比起得不偿失的去镇压女真族和打蒙古人,只要耗费很小的代价便会得到极为丰厚的回报。
萧禧说完,便自顾向殿外走去,耶律石武狞笑着看了张斌一眼,也跟着离去了。
这种情况下,张斌自然不会再跟着萧禧和耶律石武离去,而是留在了殿内。
“张爱卿,以你看来,辽人会不会派大军南下。”张斌刚那些话给了赵顼很大的信心,在此时此刻竟然没有率先问韩琦和王安石等两府相公,而是先问张斌。
张斌竟然被天子如此宠信,这让殿中不少官员暗自感慨不已,看向张斌的眼神又有所不同。
张斌却不知众臣此时的想法,略一沉吟,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辽人即使派大军南下,也只是虚张声势,绝不是真正的想要大军南下。”
文彦博厉声呵斥道:“张斌,你敢保证辽人只是虚张声势。”
张斌想了一下,摇头道:“下官不能保证。”
赵顼一听,顿时一脸失望,脸上虽然没有了之前得知辽夏和亲之事时的惶恐,但依然有着浓浓的担忧,目光扫过群臣,紧蹙着眉头,问道:“诸位爱卿,若是辽人大军南下,如何是好?”
“陛下何惧于此?”王安石抢在别人说话之前,厉声反问,“我大宋甲兵百万,辽人骑兵三十万已经倾尽国力,我大宋今年无大灾无大难,而辽国旱灾、国内叛乱,北边关防不稳,如此多的事情,我大宋焉能怕了辽国。”
赵顼眉头稍缓,但还是难以放下心中担忧,又问道:“若辽国大军真的南下犯我又当如何?”
王安石摇头道:“刚才张斌说不敢保证辽国大军不南下,但臣刚才见张斌质问辽使的问题来看,辽人大军南下的可能性非常小。陛下想想,自订立澶渊之盟的几十年以来,辽人除了虚言恫吓、小打小闹之外,何曾对我大宋真正出动过大军。
韩琦却摇头道:“那可未必,辽军南下可能性并非没有。”
王安石道:“就算辽军南下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宋边军可不畏于辽人。”
赵顼脸上的担忧始终没有消除,叹息道:“边军不畏于辽人又当如何,主要是要能够打得过才行。”
王安石见天子惊惧难消,心中又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出来,暗自摇头不已,当今皇帝陛下长于宫中,是真正的太平天子。
出生二十多年来,从小到大离开皇宫最远的地方,只不过是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