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瞠目结舌,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燃烧,感到自己的胸膛里有着火热般的滚烫。
那幅画就这样挂在墙上,普普通通,除了透出凛冽杀气外,一如寻常。可自吴桐的目光投于其上之后,便再也挪动不开。
画中人面目清秀,脸上却并不曾有太多表情,唯有一双眼睛略带醉意,却反而将剑上的杀气透出地更加浓烈。
吴桐仍然记得自己刚刚踏入天枢处时候,二先生曾经说起过,三层楼只属于一个人,一个现在不属于天枢处的人,那个始终在人们心中刻下自己名号的人。
而那个人,因为与孤身入长安,连败十数位返虚境强者的道天教教主北溟龙鲲齐名,于是,在吴桐心中便成为一个传奇。
如今,他便在这幅画上,栩栩如生。
吴桐终于唇齿开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好,大先生!”
说完,轻轻地从墙上摘下画,卷起后,紧紧攥在手中,不愿松开。
自他发现这间茅屋有杀气,村长家中的院子里有黑色曼陀罗花之后,便猜测可能是道天教所为。可如今却因为这幅画得知,原来黑色曼陀罗竟然存在于蛮荒国祭祀神殿。
想到这里,吴桐心中不由一惊,伯阳城下,蛮荒国万余精骑大军压境,三名黄袍祭祀现身城头。自己与丞相大人联手,斩三人于漫天飞雪之中,而那铮铮铁骑,顷刻间湮灭于自云端而落的龙息之下。
一时以为暂且便相安无事,只需守在伯阳城内,与那镇北军大营犄角相望,便可让那蛮荒国纵然大军驻扎,也终究无计可施。
可却没有想到,便在这回长安必经之路的不起眼村庄中,居然会有黑色曼陀罗花的存在,而似乎,这些花已经存在了不少的时间。
吴桐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眉宇,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环顾四周,再无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吴桐转身走到屋门之外,将画轴放在老马的马鞍上,随即低头想了想,突然将右手中指微屈,扣于拇指之下,念力蓄于指间,向后随即一弹。
一团火热的气息划破燥热的空气,坠入那片布满眼眸的如墨黑色中,瞬间燃起炽热火焰,从中不时发出枝干爆裂的噼啪脆响。
黑烟袅绕而上,直冲云天,便是在近于夜晚时分依然清晰明朗。
“走水啦,走水啦!”
因为看到突然而起的火光,便有村民开始惊惶地四处奔走,不多时,便有纷沓脚步杂乱而来。
吴桐站在空地上,身后大火通明。
他看着提着水桶,端着木盆,慌张而来的村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村长看见吴桐,忙上前捏住吴桐的手,仔细上下打量了下他,然后松了口气说道:“方才见到这里走水,想着你在这里,真怕你会出什么事情。”
吴桐有些感动,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自己是个陌路的异乡人,今日相聚,明日便得分离,再见之日或许终生遥遥无期。
而这称得上是素昧平生的老村长,却在发现失火的第一时间赶过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出事,这份关爱,却是吴桐事先绝对不曾想到的。
于是,他轻声说道:“我没事,这里的妖魔我已经降服,从此应当太平无事了。”
“只是……”吴桐迟疑了一下,说道:“您院中的那些花儿已经被妖魔沾污,所以才会变成黑色,村长大人回去后可以将它们连根铲除,必然家宅平安。”
村长闻言脸色变了变,忙转过头吩咐边上的村民几句,就见到那村民转身迅速离开,想必是去处理那院中残余的黑色曼陀罗花了。
“其实,你进村的时候,我便觉得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村长伸出手将被风吹乱的银白发丝理了理,然后说道:“因为一个普通的少年郎怎么会独自在这个时候说要回长安呢?”
“村长大人为何会这么说?”吴桐按捺住心中开始泛起的丝丝涟漪,开口问道。
“据先前从那逃出来的人说,现在的长安很乱,以至于官府不得不进行戒严。”村长看着在火光中逐渐化为灰烬的茅屋,说道:“而你只是孤身一人,便要在这个时候去帝都,要么便是年少冲动,要么便非常人!”
“老朽虽然年迈,可这眼睛还不至于不好使,从你身上不经意间透出的气息来看,年轻人你当是个修行者。”
听到此言,吴桐眼瞳微缩,拢在袖中的手开始微微颤动。
村长负起双手,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伸手在背后轻轻锤了几下,然后说道:“你不必惊讶于我能发现你的身份。因为,当初离开的那个异乡人,身上也透出过如你这般的气息。”
“只是,似乎感觉起来,他的气息要比你强大的多!”
吴桐心中的涟漪渐渐化为巨浪,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异乡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大先生的画像。如果是因为崇敬,那却又为何会在村中放置黑色曼陀罗花?
他想不明白,于是,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未知的棋局中,而自己便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哦,对了!”村长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个异乡人还留下了一样东西在这里,并且说过,要将这样东西留给有缘人!”
“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夜风吹过,丝丝微凉之意透过衣衫沁入肌肤,便连有些混沌的识海都变得略微清晰了几分。
吴桐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