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微凉,木质的剑柄握在手中竟然恍若有几分金属的质感,无锋的长剑唯有剑尖的那一点锋芒,在微微闪耀间倾诉着对少年的相思。
“哈,你是打算提着这破烂玩意来送死?”张小花看见吴桐手里提着的长剑,嘴角抽动几下便再也忍不住,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与树上的蝉鸣夹杂在一起,竟有着此起彼伏的味道。
吴桐的脸上有些难看,并不是因为张小花口中所说的自己是去送死,而是愤怒于对面这个粗犷彪悍的修行者竟然将与自己相伴的长铗称之为“破烂玩意”。
“请你道歉!”吴桐忍住心头的愠怒,极其认真地对张小花说道。
张小花闻言,愣了一愣,接着爆发出的笑声愈加肆无忌惮,直到有些黝黑的脸上因为血色上涌而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紫色,继而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便连车厢里也都应景般地传来几声轻咳。
“你要我向你道歉?”张小花伸手按住腹部,仿佛是要止住因为方才那场夸张的笑而引发的腹部隐隐生疼,开口问道。
吴桐摇了摇头,目光从手中的长剑转到了张小花那张仍在微微抽动的脸上,轻声说道:“不是向我,是向它!”
按着腹部的手缓缓上移,最终停在了张小花的眉宇之间。他用力地在自己的眉心按了按,嘴里却说道:“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真的疯了,你竟然想要我向一柄破剑道歉!”
看着吴桐平静认真却在面皮底下蕴含着怒意的神情,张小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很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听到张小花说出了“抱歉”,吴桐有些急促的呼吸略微平缓,心底里的怒意也如身旁掠过的轻风一般变得轻缓柔和起来。
“很抱歉,”张小花看着面前的少年,唇线有些微扬,逐渐凝聚成了一丝嘲讽:“我不该把你的那个它称作破剑,这是我的不对。”
“因为,它竟然是一柄破得都不能被称之为剑的破烂玩意!”
吴桐眼中寒意骤升,望向张小花的眼神穿过空气聚成的通道落在那张稍许扭曲的脸上,便有深秋的肃杀悄然弥漫,
“咦,炼精化气……你踏入化气境了?”张小花感到身旁温度的骤冷,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突然笑了笑:
“没想到你这蝼蚁确实有几分天分,这才多久,便由初入修行一步踏入化气之境。虽说炼精化气不过是修行之路第一步,可终究也是能算得上是个真正的修行者了。”
“只是如此一来,更加留你不得,不然,将来必是大患!”
在张小花看来,踏入化气之境与初入修行并无什么明显的区别,不过只是蝼蚁是否略有些粗壮罢了。先前不过三言两语便挑动得吴桐心绪因为愤怒而变得起伏不平。
于是,他便出剑,直刺,如棍,如凝住在时间岁月中不再飘摇不定的柳枝。
很简单的一剑!
很强大的一剑!
没有张无敌长安街头月光之下指间纵横的剑意,也不像雨夜丞相府外念师身前的飞刀那般宛转。
这是张小花的骄傲,他将他的骄傲融化在此刻刺出的这一剑上,便这样,简单而直接地递到了吴桐的身前。
这一剑倾注了张小花毕生的境界修为,剑锋前的空气骤然塌缩,向四周散开。
几片翠叶似乎承受不住这方天地中凝若实质的压力,缓缓从树梢飘落,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在风中肆意飘舞,轻盈地向地上那层黄土投怀送抱。只是相逢并不美好,相拥于地面的翠叶首尾相离,分崩离析,化为粉末薄薄地铺洒在这一片黄色的沙土之上。
天地元气剧烈地震荡着,向着张小花手中的剑身凝聚灌注,然后再自剑锋渗出,隐然形成一道风雷,便有呼啸声响起于众人耳畔。
瞬息之间,张小花掠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剑尖挟着风雷,直接轰向吴桐的面门。
听着耳畔呼啸的风雷,见到如电光般掠过空气的身影。
朝夕夕大惊!
沧云旭微笑!
朝夕夕大惊,惊于这如此简单直接的一剑却有如此强大的威势。
因为简单,所以强大!
沧云旭微笑,笑于他相信吴桐必然能接下这强大的一剑。
因为纸条,所以相信!
长剑微颤,发出“嗡嗡”的清鸣,似乎也感受到了随着风雷扑面而来的森森剑意。吴桐心中有些感慨,很久都没有与长铗为伍,以为会有些陌生,乃至如远亲般生疏。直到手中剑柄传来的那份真实的沉甸甸的分量,他才心中一暖,原来,它从未离开。
听着长剑发出的欢呼,吴桐轻轻将它往身前一横,“锃”的一声,张小花的剑尖恰好点在了长铗的剑身正中,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
吴桐一剑挡出,动作自然向前,随着一甩手腕,体内积蓄的念力顺着剑柄,疯狂地向剑身涌入,没有犹豫,瞬时便是一剑砍出。
剑势磅礴,竟在刹那间压制得张小花剑尖上的那道风雷摇摆不定,颤抖难安,恍若劲风之中的残烛,等待着熄灭的命运。
张小花满脸的震惊,便如有笔墨书写诸如不可置信之类的词语在他的脸上。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堪堪踏入化气境的修行者,自己应该伸腿抬肘之间便能将其碾压成粉末,却为何能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剑道面前展现出如此强大的修为?
张小花努力着向一旁望去,沧云旭脸上的微笑逐渐在眼瞳中放大,与眼前少年脸上的决然相杂,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