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卓流岚看着渐渐醒转的李德忠问道。
李德忠叹了口气,他却发现,自己的经历居然是这样的离奇。
大唐都城,长安城临水据险而建,城高强厚,方二十里,规模宏伟壮阔。城中街道纵横交错,坊市店铺鳞次栉比,期货贸易繁荣昌盛,一应物什也是应有尽有,城中百姓达数十万之多。这里就就是李德忠生长的地方,那些年,李德忠在这里名满天下,那些年,李德忠在这里受尽屈辱黯然离开。
李德忠,大唐军神镇国公李宫单唯一的孙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承载了他不可磨灭的回忆。
长安城北城区是大唐君王的居所,大唐最中枢的地方,皇宫所在。城东北角和皇宫隔着一条吉庆街有一大片住宅区,那里门高户阔,铜门朱漆,门前石狮林立,门内园林广阔,居住的是大唐世代沿袭的功勋贵族,和现在执掌军、政事物的文武大臣。
镇国公府自然也坐落在那一片,这栋大唐先君为表李宫单守疆拓土之功亲赐的府邸,规模宏大,占地极广,府中回廊曲苑庭院深深,亭台楼阁、奇石假山数不胜数。这样一所宅院本应是人丁兴旺,然而自二十七年前变得冷冷清清。
二十七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位黑衣蒙面人抱着一男一女两个婴儿来到镇国公府门前。黑衣人没有惊动门房,而是纵身一跃,便翻过了那道令某些寒门子弟一生也不过去的高墙,稳稳的落到了墙后。夜色迷人眼,府中路径更是曲折蜿蜒不知通往何处,而他却仿佛轻车熟路一般,径自往府中最高的那栋三层小楼走去,而那里,正是大唐军神镇国公李宫单的休息之所。
此时夜已三更,还下着淅沥的雨,可那栋小楼三楼的仍亮着灯光。一位满头花发的老者正靠窗而坐,手中捧着一本扉页泛黄,兼有丝丝霉味的古籍。他微微眯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在品味书中的道理,亦像是听窗外的雨,回忆往昔。
老者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那个金戈铁马,纵横天下诸国几十年未尝一败的军神李宫单。他之所以夜半三更还未睡觉,当然不仅仅是听雨看书,而是等人,至于等的人是谁,他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那个黑衣蒙面的人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即使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面”,但他仍然没有捕捉到对方的一个特征。即使有一次他将府中化神境界的供奉请到一旁帮忙观察,到最后仍旧一无所获,这位供奉竟然对黑衣人的来去毫无知觉,这使他也绝了在探究此人身份的念头了,只是今夜,他又将给自己带来什么呢?李宫单默默想到,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黑衣蒙面人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李宫单所在的小楼前,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方才运转内息至脚下,接着轻飘飘的跃起,而后竟从三楼的窗口钻了进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似慢实快,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怀中的婴儿仍然睡得香甜,直到他开口说话,正闭目沉思的李宫单方才惊醒。
黑子蒙面人将怀中的孩子抱向李宫单道:“这是你孙子。”
在李宫单在错愕中接过孩子后,黑子蒙面人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这封信里,你自己看吧!”蒙面人略显干涩的声音直截了当,但是直截了当的是他的行为。因为刚说完这句话,他便已经话钻出窗户,于兔起鹘落间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李宫单楞楞的目光中。
从此,镇国公府多了两个孩子,一胞双生的李德忠,和妹妹李云英。少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二者的父母,镇国公的儿子和儿媳,同时也少了一大批下人。而曾经叱咤风云的镇国公也仿佛在一夜间变得苍老,自此后托病不出,每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而门庭自然也变得冷清,门可罗雀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造化弄人,李德忠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与众不同。三岁便已经开始识字过目不忘,五岁便已经博览群书倒背如流,七岁时更是明心见性善断是非,被世人誉为天才,有乃父周仁,乃祖父李宫单之风。而这一切打破了镇国公府七年的平静,也打破了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整个中原大地的平静。李德忠的名字开始刺激着中原大地诸多人的内心。
那些年,有一个小男孩从三岁起,便开始有了固定规律的生活,每日卯时起床洗漱晨练,辰时吃饭休息,汜时开始识字,午时吃饭休息,未时、申时练习写字,戊时吃饭、泡药澡,酉时上床睡觉,就这样日复一日持续了两年,一直持续到五岁,他上午的功课才由识字变成读书,而这个规律便再也没有改过,,随着春夏秋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当那些将自家的孩子与李德忠做比较,称李德忠为神童的时候,他们自家的孩子还在睡觉,还在捉迷藏,躲猫猫,还在因为吃不着糖葫芦在怀里撒娇。
李德忠明白神童、天才的意思,却不觉得明白世人为何如此称呼自己。他只是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规律,他只是喜欢上了那些扉页泛黄带有霉味的典籍,默默记了下来。他只是从那些典籍中懂得了一些道理,从此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些是对,那些是错,仅此而已。他从未觉得自己哪里比人强,当他的天才之名传遍长安,传遍大唐,传遍中原大地的时候,他仍旧读书,练字,熬炼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名扬天下时他七岁,可他不知道,往往站得越高,摔得越疼,那时他也只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