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白多了两个陌生的跟班,便有如裸身穿了件新衣,吴桐浑身有些不自在,想着那墨痕毫不负责地将赵一赵二留给自己,除了是为了完成他口中所称的老师交代下来的事情外,不免有几分抛却累赘的意思在里头。
边上老马早已不耐烦地用蹄子蹭着树皮,时不时弄出点声响,提醒自己这位主人时辰已经不早,这面也吃了,茶也喝了,连便宜小弟也收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酒瘾也过足了,还不麻溜地打道回府,在大街上冒充什么木桩子作甚?
“少主人,”赵一有些迟疑地说道,“接下来去哪?”
吴桐伸手轻轻捋平眉前的刘海,说道:“我和长卿要回天枢处,你们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我备完案,再来接你们。”
赵二用手轻触赵一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眼神中透出几分不经饿的饥渴。
见赵一微微摇了摇头,赵二便恭顺地低下了头,仿佛不曾动过。
吴桐心中一凛,墨痕方走,这二人便有异心?
当下学着家中三叔的口气,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语气听起来老气横秋,却偏偏让听的人觉得颇为生嫩。
听到吴桐发问,赵二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颇有些期待地抬起头看着赵一。
赵一看了看赵二,转头看这吴桐清澈的双眼,脸色有些古怪地说道:“少主人,方才墨先生在面铺只是点了三碗面汤……”
未待吴桐明白这番话语里面的意思,老马早就咧嘴发出“呵嗤呵嗤”的声音,四蹄在地上乱剁,踩出点点浅坑,摇头晃脑,想必如果不是青石板已然滚烫,早已躺倒在地上翻转打滚。
“长卿,莫要笑!”吴桐没好气地斥道,觉得在他人面前有些丢了脸面,不免自己脸上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
赵一赵二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下巴恨不得贴住自己的胸口,活这么大,却被一头畜生嘲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喝止了老马的放肆,吴桐转过头,不经意间看见街角民房烟囱上已然快要消散的几缕炊烟,这才明白为何老马在那边独自偷笑,想着自己的后知后觉,不免有些自责!
本能地拱手,却想着如今身份似乎有些不同,这抬起的手不由尴尬地挂在半空,换来一条正从身旁悠闲走过的土狗侧目欣赏的眼神。
“二位,来碗面?”吴桐侧目看向不远处的面铺,却见到老板夫妇早已收拾停当,靠在墙角闭目酣睡。
回头看赵二的目光停驻在对面街上正在微风中略微拂动的幡上,吴桐顺眼瞧去,“醉仙居”三个大字便在此时映入眼帘,飘扬间恍若一只白嫩的小手在召唤着吴桐怀中的物事。
吴桐伸手入怀,捏了捏藏着其中的钱囊,盘算着大概能摆上一桌勉强可以称得上体面的酒席,脸上便挤出几分笑容,说道:“要不,去对面坐会,算是给你们哥俩接个风洗个尘。”
“醉仙居”旧楼楼高两层,装饰古朴典雅,一眼望去,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迎面而来。
虽已过饭时,可酒楼里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询问小二,包厢早已客满,征询过兄弟俩的意见后,三人便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旁坐下,随意点了几个招牌菜,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边闲聊。
兄弟俩对吴桐的问话几乎有问必答,只是当问到他们原先的主人,墨痕口中的老师时,赵一便会顾左右而言他,不漏分毫口风。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吴桐只是叹息贪图杯中之物的老马,纵然此刻酒香满楼,也只得在楼下闻风而嗅,饱饱自己的念想。
“让开,这醉仙居开着不就是为了接客?”
楼梯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却与酒楼中觥筹交错之声格格不入。
“你不是说客满了,没什么好位置了?我看那就不错。”一根有些粗短的手指遥遥指向吴桐所在的方向。
小二堆起笑容,小声说道:“爷,您没看见?那有客人呢!”
手指的主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哦?那赶走不就是了,不然,就不是客人了!”
小二疑惑道:“不是客人?不是客人那是什么?”
“不是客人,自然便是死人!”
当下丢下小二,大步向吴桐这里走来,随即鼻孔朝天地哼出一句:“这位子爷要了!”
小二赶紧走到吴桐身边,凑着他的耳朵轻身说道:“客官,这位爷是天枢处的执事大人,平日也算是经常照顾小店生意,要不您挪个位子,这饭资就免了?”
吴桐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虾仁,看着眼前那盘白皙中点缀着几缕碧绿耸翠的龙井虾仁,闭上眼睛慢慢咀嚼,一股甜嫩的清香充斥双颊,不由满面欣喜,却丝毫没有留心小二在说些什么。
见吴桐无动于衷,小二不免有些焦急,略微提高了几分嗓音道:“客官,这位天枢处的爷要坐您这个位子。”话语间分明加重了天枢处三个字。
吴桐这才回过神来,却觉得有几分口干,便低声吩咐了小二几句,这才抬起头看着像门神一般杵在眼前的那位天枢处执事。
这位面上显露威严的执事落在吴桐眼中,不过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人。似乎在天枢处旧楼里也没有见过此人,想必是时常在外面行走。如今吴桐听到这位执事借着天枢处的身份逼着自己让座,憨厚如他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怒意!
这时小二端来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正欲交给吴桐。那执事见吴桐一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