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居的名字很雅,因为它是间茶楼。可是因为老板也是个妙人,虽然做着开门生意,可总是有着一颗视金钱为粪土的内心,不愿去做些如其他茶楼那般搞些活动以迎合茶客的事情。所以,明湖居雅则雅矣,人气却始终比较惨淡。
可偏偏今日,他正窝在里间的躺椅上,翻着一本前人所作的话本,被书中那些彼此恩爱的痴男怨女感动地稀里哗啦之时,却让敲门声从咂嘴不已中惊醒。
这明湖居虽然是他的产业,可往日早已交给掌柜的全权打理,他也乐得清闲,索性便整日躲在屋中翻阅他的那些个破书。所以,往日里,也没什么人会去不知趣地去打扰这个茶楼的幕后老板。
听到敲门声,谢知味便有些不高兴了,对他来说,饭可以不吃,可书是不能不读的。如今正在兴头上,却被生生打扰,口气中就有了些不善:“进来!”
掌柜轻轻把门推开,走进屋内,看着面色略带着难看的谢知味嗫嚅道:“老板……”
谢知味抬起头,看了看吞吞吐吐的掌柜,沉声道:“有什么就说,不说就给我滚出去。”
掌故顾不得抬手擦拭鬓角处淌出的汗水,忙说道:“老板,今天客人太多,快把我们这儿挤爆了。”
“哦,人太多。”老板随口应道,却突然好像回过神来,说道:“你说什么?今天茶楼人太多?”
掌柜一脸喜色道:“正是,正是。今天早上我听喜鹊在枝头上叫,原来是预兆着我们生意兴隆。”
哪怕谢知味金钱之心淡然,此刻也不禁热血澎湃了下,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然后,他想到的不是今天自己的茶楼能给他带来多少收入,反而是觉得这件事里有着浓浓的反常气息。
自己的茶楼虽然来的老茶客很满意,自己同样很满意。可是,与自己档次一样,甚至装修更好,活动更多的茶楼多的是。而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总是喜欢往高处走,毕竟,水才会往低处流。
谢知味站起身子,将被掌柜带上的屋门打开一条缝,开始向外张望。他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开始狠命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
外面是一片黑色,那是攒动的人头。
谢知味赶紧将门关上,然后转过身,靠着门,不断倒吸着冷气。
掌柜看着老板,眼里透露着一丝同情,说道:“很可怕吧?我刚才也是这样觉得的。”
谢知味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刚开门便开始络绎不绝,而且大都是有进无出。”掌柜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自他担任明湖居掌柜之后,还从来没有想到过由自己打理的茶楼会有如此生意火爆的时候。如果每一天都是这样,那该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当他目光转向靠在门上的谢知味时,却顿时愣住了,在自己老板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狂喜,甚至连欢欣的影子都不露踪迹。
“老板,你这是……”掌柜难以压抑内心的纳闷,开口问道。他无法理解经受着大多时候门可罗雀这般寂寞的老板,在看到茶楼人声鼎沸的今天,还能如此淡然,甚至,有些畏惧。
确实,谢知味心中并没有因为自家生意突然火爆而产生的喜悦。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冷清的茶楼突然一日之间涌入这么多人,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好运。
“你出去看看,他们都在谈论些什么。”谢知味想了想,对掌柜交代道,随即摆了摆手,让掌柜出去招呼客人,而自己又躺到竹制的躺椅上,端起边上茶几上放着的茶杯,掀开盖子,不顾茶水早已凉去,依然习惯地吹了吹,然后轻轻喝了一口。
那股凉意由喉入腹,让他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然后开始思索起来。
敲门声又起,掌柜闪身而入,躬身道:“老板,他们在听书。”
“听书?”谢知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茶楼从来没有请过弹琴说书之类的民间艺人来此拉拢人气,又何来听书之事?
掌柜的看出来谢知味的疑惑,迟疑着说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茶客,看样貌极为陌生,可偏生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事情让人听着欲罢不能,不断有人来围在他们周围,这可不就是听书?”
“可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谢知味很好奇。
“小人实在挤不进去。”掌柜很无奈。
掌柜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在中间那张桌子上有个少年很奇怪。”
“说来听听。”
“旁人都是不顾茶水点心,围在那几人身旁,仔细听着,还不时给予掌声。可这少年倒好,始终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地吃喝着,似乎对周边的热闹毫无兴趣。”
掌柜抚了抚下颌的长须,接着道:“平日来我们茶楼的客人也是这般举动,自然不出奇。可今日茶楼内如此热闹,这少年的这般举动反而有些格格不入,这等冷静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老掌柜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少年来此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另有所图?”谢知味躺在椅子上,双掌手指交叉,两只拇指不断相互环绕而动。
良久,他一掌拍在椅背上,说道:“走,出去看看。”
现在正是秋日清晨,空气中弥漫着尽是微凉。可吴桐却觉得自己身上不断冒着汗,在他看来,这间随意挑选的茶楼同菜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着周围这么多围聚在一起的茶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