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北子山饶有兴趣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样貌平常的中年人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
雪不间断地从夜空飘落,开始有叶子掉落的树渐渐被雪勾勒出一些明快而简洁的线条。坚守着最初信念的那些叶子则被雪装扮成毛茸茸的模样,甚至连整个树冠都变得蓬松起来。
有低矮的灌木丛则堆满了从天上落下来的软云,团团片片,连绵不断,呈现着深深浅浅的意境。
北子山仰起头,任由带着冰凉之意的雪花在脸上悄然融化成点点水珠,然后叹了口气,看着“鸟叔”说道:“这些年来,你苦心经营这里,辛苦你了!”
“鸟叔”神色顿时肃然,微微躬身道:“大人言重了,为教主办事,鞠躬尽瘁罢了。”
屋内的灯火透过不大的窗户射出来,随着倾泻下的月光一同,将站在一片白色中的两人身影拖得很长。
一时有些安静,就剩下轻微响起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匆忙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渐渐变得清晰。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人从前厅跑来,却不敢大声惊呼,只是拼命压低着自己的嗓音叫道。
“鸟叔”微侧身子,沉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来人一拱手道:“刚才传来线报,玄字堂被破!”
长安道天教由“鸟叔”一人掌控,手下分为“天地玄黄”四堂。四堂分别潜伏在城中的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负责这一区域的拉拢,策反,情报搜集以及武力等事物。玄字堂正是负责长安城内北城的堂口。如今玄字堂被破,只能说明这次天枢处和朝廷方面出动的人手之多,动静之大。
“好快的速度!”北子山听完来人的汇报,眼神凝重。
街心的那场战斗结束据此刻不过一个多时辰,作为长安道天教四堂之一的玄字堂便已然被发现并被剿灭,可见对方行动速度的迅疾以及情报的准确。
“情报的准确?”北子山脑中突然闪过这个词,然后眼神中有异色闪过。他伸手从灌木上抓起一把积雪,五指聚拢捏成一团,看着积雪在手掌中凝结成冰,然后将它随手往上抛一下接一下。
突然,他停住了动作,将手中的冰块丢进院中的池塘中,看着溅起的水花,开口道:“有内奸!”
“有内奸?”来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解地问道。
“鸟叔”在地上踱步走着,将那层雪白生生踩出几行浅浅的脚印,然后,他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恐怕长安教众里确实有内奸!”
来人轻声问道:“大人为何这么说?”
“按照方才这位大人的说法,他与天枢处两位先生大战一场,方过一个多时辰,对方已然准确找出我们玄字堂的所在。要知道,便是在上次大清洗中,长安四堂也安如泰山,却为何这次却覆灭地如此迅速?”鸟叔面色有些难看,毕竟,自己负责的地方出现内奸不是什么好事情。
北子山看出“鸟叔”此刻的心情有些黯然,于是轻轻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温和地说道:“何必如此在意?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江湖,自然有白有黑,黑白相杂,才更让人觉得它的精彩。”
“便如下棋,往往白中有黑,黑中有白,这才是真正绝佳的棋局!”
北子山转过身,目光再一次穿过夜空,看向那遥远的北方,深吸一口气,傲然道:“所以,有几个内奸算得了什么,难道这些跳梁小丑便能颠覆了我道天教?”
听到北子山的话语,“鸟叔”眼眸中的黯然渐渐散去,开始如以往般清亮,他点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便是有内奸又如何,我道天教上承天意,万载不灭!”
这时候,前厅的身影已经不见。因为,他们都已经站在院中,承受着由天而降的纷飞雪花,静静地听着北子山与鸟叔的对话。
他们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禁不住有人开始喊道:“上承天意,万载不灭。”
北子山袍袖一挥,操控天地元气将院子与外界隔绝,并不让声音有半分向外传出。
一人的叫喊听起来不免有些声嘶力竭,可他浑然不觉,依然拼命将自己胸膛中的滚烫之意发泄而出。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或许是因为许久以来潜伏而造成的压抑,于是,所有人便在此刻于沉默间爆发。
“上承天意,万载不灭!”
“上承天意,万载不灭!”
“……”
声音因为天地与外界隔绝的原因,在这个几近被白雪覆盖的院子中格外震撼,却将树梢上的如锦簇般的斑白震得簌簌落下。
“他们中可有修行者?”北子山听着巨大而整齐的呼喊声,轻声地问道。
“鸟叔”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北子山看着眼前这些面色潮红,不遗余力喊叫着的人,说道:“教主大人果然慧眼识英雄,你很好,真的很好!”
听到这番话,“鸟叔”自然听出其中的赞扬之意是出自北子山的肺腑,他先前因为黯然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在夜风的吹拂中渐渐挺直起来。
他摆了摆手,那些呼喊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便站在那里,眼神中依然透着几分狂热。
“我们道天教秉承的是上天之意,乃是替上天昭告天下,行走世间,拯救苦难。”“鸟叔”一脸正义之色,开口说道:“如今却有奸邪之徒混淆黑白,妄想借着朝廷之力来颠覆我教。这天枢处,乃是监察修行者的,为何如今却大肆围捕我众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