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看着女儿此时此刻欢喜的样子，换作往日，她定会陪着女儿欢喜的，但此刻她的心却像注了铅般沉重。
苏朝天知道老婆喜欢女孩，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个女儿，都没能如愿。现在有个这个机会，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苏朝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苏朝天夫妇同意借钱的条件是，那心心从此与白柳再无瓜葛，白柳不得擅自来找那心心。白柳虽对女儿有诸多不舍，也不得不同意了。
事情谈妥后，苏朝天夫妇和白柳就前往银行转账。
……
白柳和那心心均是一夜无言、一夜无眠。
东方的天际刚露出鱼肚白，白柳母女便起床准备出发，城里路途远，她们必须赶最早那趟车才能在中午前到达苏家。
那心心坐在车上，闭着肿得跟核桃一样的双眼，她极力忍着，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她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忍不住冲动地跳下车，跑回家。
那心心看着自己的手被抓得发红泛紫，疼，却舍不得甩开，她想，也许这是妈妈最后一次“牵”她的手了。
刚才，她躲大树后面，她看到那心心频频回头，知道那孩子在等自己，但她不能出来。既然离开已成定局，那就让孩子少些牵挂吧。
王奶奶特别疼爱那心心，闲时总会变着花样整些农家小吃给那心心吃，那心心小时候也总是喜欢吵着要王奶奶抱抱。
这一转眼，十五年了，这个女娃就这样离开这里了。王奶奶知道白柳的不易，所以也不怨她。就是心里有千千万万的不舍。
……
白柳没打算把那心心亲自送进苏家大门，她对自己“卖女求财”的行为感到羞耻。
“咣当”一声，那心心手里的水晶音乐盒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那心心还保持着拿音乐盒的姿势，满脸不可置信。
白柳看着碎了一地的音乐盒，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妈，你说呀！为什么！”那心心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白柳紧抿着嘴唇，不敢看那心心的眼睛，几秒钟后，才小声说：“你哥哥隋林得了白血病，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我已经和隋林配型成功了，但是手术费太高了，要好几十万。因为他生病，他爸爸无暇顾及公司。
白柳眼圈泛红，哽咽着絮絮叨叨，语无伦次了几分钟。
白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忍住哽咽：“我找表亲要了三十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把我卖了！”那心心生气极了。
那心心一把甩开白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那心心听了白柳的话，瞬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心里所有的防线都土崩瓦解了。
那心心：“就因为他叫了你一声‘妈’？”
那心心立马接话：“我叫了你十五年‘妈’！”
白柳摇了摇头：“不一样。”
白柳心情无比复杂地说：“心心，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病痛折磨。”
那心心右脚刚跨出门外，就迎面撞上隔壁家的王奶奶。
王奶奶“哎哟”一声，一个趔趄，险险稳住身子，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也洒了不少汤汁。
王奶奶看到那心心还没来得及止住的眼泪，走近那心心跟前，心疼地说：“丫头，说，谁欺负你了，王奶奶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