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的身子颤了颤,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身体趴伏的更低了一些。
李易见状倒也不急,因为在他看来,荆州里头对自己有杀心,而且有必要,也有能力将杀心付诸行动的,左右都离不开最顶尖的那几个人,张方不敢说他们的名头很正常。
甚至,张方这个不合格的此刻压根都不知道指使之人的身份。
李易很淡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张方,一点点的给他增加心理压力。
不过,被拉倒一旁消火的张机却是有点忍不住,指着张方大声呵斥道:“还不速速将实情告诉襄侯!难道你还想要一错再错!难道你真的想让师父在九泉之下还要为你蒙羞不成!”
听到张机的喝骂,张方双手抱住头脸,感觉羞愧难当,特别是还提到他的父亲,张方一阵心神动荡,更是发出了哭腔。
哽咽了几声,张机吞了吞口水,挪开双手有些颤颤的说道:“是,是刘使君……”
“什么,怎么会是州牧!”
“为什么不会,早在之前就……”
“嘘!”
刘使君三个字就如一道霹雳般在众人的头顶炸响,一部分人的脸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还有一些却是露出了一种有些诡异的,果然不出所料的会意之色。
士兵们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不过李易身边的那些人都还算淡定,只有与刘表关系最好的诸葛玄眼睛瞪的滚圆,惊呼道:“不,绝对不可能的!”
随后,诸葛玄又赶忙向李易拱手道:“还请襄侯明鉴,州牧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李易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眯了一下眼睛,对于诸葛玄二话不说就为刘表开脱的行为有些不满。
虽然诸葛玄说出这话应该并非出于私心,虽然李易自己都觉得这事不大可能是刘表的安排,可他就是不高兴。
这时又见张方一脸哭腔的跪坐起来,胡乱摆着双手,有些焦急的叫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不是说刘使君,而是刘使君府上的三管事,三管事还许诺事成之后可叫我做一县之主!”
张方此时虽然心里乱糟糟的,感觉自己死定了,但也没想过指证刘表,毕竟那可是一州之主啊,闹不好自己最后怕是想死都难。
而且,张方说的是实话,确实是那个三管事找上他的。
周围人声一静,就连诸葛玄也不为刘表辩解了。
李易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然后用力咬紧牙关,这模样在别人看来,李易必然是心中纠结,痛苦忍耐,却不知他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千万别笑出来。
因为张方那话说的,实在是……
如果张方直言是刘表指使的,许多人就像诸葛玄那样,思维或许会被引到刘表身上,但心里却是难免要保持怀疑态度,毕竟以刘表的身份地位,就算要杀李易,也不至于亲自赤膊上阵。
现在张方补充说是刘表家的管事叫他干的,这就有相当的可信性了。
刘表要杀李易,叫他家的管事去落实,这安排合情合理,没毛病。
不过李易却是始终都不觉得刘表要杀他,这应该是旁人想对他下手,然后借用了刘表府中的人做传声筒。
别看刘表是荆州牧,位高权重,其实他在荆州也没两年呢。
刘表之前能在李易身边撒下一堆的眼线,可对于荆州的世家大族来说,刘表身边同样到处都是漏洞,指使一个管事去干点脏活,甚至是直接顶着刘表名号去做事,真心没多少难度。
先不管真正的主使是谁,李易几乎是习惯性的就想继续往刘表脑袋上甩黑锅,可没等他开口,就想起了上次诸葛玄事件后郭嘉对他的提醒。
刘表虽然是老好人,但老好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真让刘表承受不住非议开始破罐子破摔,那就要换李易哭了。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忽然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多半是刘表的身边人,此人必然位高权重,智谋过人,且与刘表一荣俱荣。
刘表可能察觉不到,或者说无法确认李易的野心,但他身边人必然有能够看出来一些端倪,这一点李易早有觉悟,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瞒过整个荆州。
因此,在刘表不愿意杀李易的情况下,他的个别属下,为了刘表的将来,也为了他们这个团体的共同利益,擅自行事刺杀李易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事不过三。
纵然张方的刺杀失败了,只要张方的招供将行刺一事的源头指向刘表,李易在应对上再稍稍过激一些,那么,主使之人的目的也算是达成,因为刘表要杀李易的锅怕是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在那种情况下,襄阳城中会形成一种围绕着刘表的“大势”,无视刘表的想法,推动他必须真的对李易下杀手,否则,他将来要面对的,就是李易羽翼丰满后的复仇。
所以,李易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帮刘表开脱……
就在众人心中怒意涌动,甚至都开始低声咒骂刘表的时候,李易睁开眼,扫视一周,眼看着讨论的众人纷纷禁声,这才叹道:“主使之人用心险恶啊!”
李易的语气与平时稍稍有些差别,许多人并没有多想,但郭嘉却是极为聪明的,知道李易多半有其他用意,很是配合的抱拳问道:“还请主公明示!”
李易暗暗点头,不说别的,光看郭嘉这眼力,当个宠臣都妥妥的。
李易稍稍提高了声音,直接下令道:“诸葛玄!”
诸葛玄一怔,然后赶忙出列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