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作为画卷主人的李氏却难以启齿了。
她看着这双平静的眼睛,下意识有点害怕。
“你有什么心愿吗?”红衣女子问她。
李氏:“我……”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却成了一个闷葫芦!
脑子里浑浑噩噩,整个人轻飘飘的。
对了……这里是哪儿?
李氏慌忙四顾!
山水之间,草亭之侧!
竟然这样熟悉!
这,不就是她日日观赏的那张画吗?
因为十分偏爱,她还破例将它悬挂在自己卧房里呢!
她,怎的就进了画里?!
“你……您是仙人?”李氏十分忐忑地说道。
“别管我是谁,咱们俩的时间都不多。”兰疏影提醒她。
李氏的魂魄如今已经离体。
那么距离她的肉身死亡,也不剩多久了。
奶糖在旁边帮腔道:“就是呢!我家主人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能帮你实现一个心愿,最多只准一个哦!”这不是上门买卖,做不做看心情,它就把数量做了限制。
李氏又被吓了一跳,怎么有长相如此奇特的、猫?
它还会说话呢!
她总是磨磨蹭蹭,主仆俩都有点不耐烦。
红影一闪,兰疏影直接出了画卷,大步走向李氏的身体。
李氏满脸愕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这女子,无论是仙家还是妖魔鬼怪,都与她没有关联……
“大仙!大仙且慢,信女李氏,只求您能保佑我儿承远,保他高中状元啊!!大仙!”
李氏在后面匆忙下跪,大喊着,希望她莫走。
喊完这句,来不及等答复,画中这抹淡淡的身影,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兰疏影躺下的时候,有点好笑地想:
信女?
李氏都还不知道她是谁,连“信女”这个自称都冒出来了。
自知身死,她想不起痴呆的丈夫、未成年的女儿,失去顶梁柱的娘家。
就只管她家儿子。
李氏为了这个儿子能疯魔成这样,怪不得她会因为逛青楼这事儿,把她自个熬到命火枯竭的地步。
慈母之心?
可悲可叹。
……
她安静等了一会,魂体渐渐与这具躯壳融合。
胸腔重新起伏。
到这里,兰疏影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
李氏应该是当天打完儿子就病倒了,看似病势很严重,其实只要放稳心态,不难治。
手脚暂时还有点发软。
她得尽快好起来,才有精力去治治那个小兔崽子。
兰疏影挺费劲地爬起来,撩开床帐。
四下里没有看顾她的下人,外面倒是有两个女声在说话。
她自我感觉,开口也盖不住那声音,于是奋力把凳子上的茶杯打飞出去!
啪!
茶杯落地!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
扎着双丫髻的少女匆匆跑来。
一见到她,少女就开始掉眼泪:
“夫人可算是醒了……”
兰疏影看不惯她一脸哭丧相,抬手打断她:“我还没死呢,你先别急着哭。”
少女被她一噎,下意识点头。
仿佛是抓回了主心骨似的,她甚至没想到端茶送药,往床头一蹲,抹着眼泪,噼哩吧啦一顿,把家里的难事儿毫不遮掩地报给兰疏影听。
病床前,其实最忌讳说一些烦扰人的事。
要是真正的李氏在这,估计要被这个缺心眼的丫头气倒。
兰疏影揉揉太阳穴。
“行,我知道了。”
少女脸上几乎明摆着一句话:就这样啊?!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被响动唤进来的。
还觉得她是来请主母拿主意的呢。
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又没有专门的管家,从来都是夫人亲自管的,她突然一倒,杂事儿一桩桩的,底下人都不知道跟谁说了,家里现在乱成一团呢!
就这么被打发了?
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兰疏影让她去准备纸笔。
少女愣怔着往外走,突然被她叫住:“等下。”
“夫人有别的指示?”她欢喜道。
“不是,你叫什么来着?”
“……”
少女更委屈了:“我,我是小杏啊,贴身照顾您的,都五年了!”
兰疏影瞥了一眼她晃悠的巴掌。
体虚乏力啊,看着都嫌眼晕。
“好,你快去快回吧。”
养了个笨头笨脑的贴身丫头。
刚才近距离说话的时候,她看这个小杏的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养得白白嫩嫩。
可见李氏平时很宠她。
宠过头了,关键时刻不靠谱。
至于主动跟小杏解释,她为什么会记不得名字?
别开玩笑了,作为当家主母,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吗?
生病,病糊涂了,眼花,整人……
反正就随这姑娘自己想理由去吧。
……
兰疏影闭目养神一阵。
期间,奶糖回到她识海里,开始搜寻李承远的下落。
小杏托着文房四宝回来,研好墨汁,捧到她床边。
她提笔,把自己的病症写在纸上,再在后面写了一串药名,以及治病的药气,请阅者审查一二。
她是懂医术的,更信任自己开的方子。
可她没得到李氏的记忆,也不清楚这个位面的药材,名字是否与她懂的那些相同。
就算不同,总有药性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