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皇帝对她如何威逼利诱加恐吓,她就是咬死了一句话:没有人教过她读书,她真的不识字。
皇帝甚至用上了骚操作:
他把骂人全家的话,用诗的形式念出来,羞辱她。
小太子在旁边听着都快忍不住了,可是她始终一脸疑惑又带点紧张的样子。
在内心,她深刻认可了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地主他也是个傻的。
皇帝在东宫折腾了那么久,有点累了。
他在杀和不杀中间徘徊了好一阵,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处置的时候,玉贵妃那边闹起来了。
据说是打算来给太子送吃的,刚出宫门没多远就滑了一跤。
现在肚子疼。
这可把皇帝吓坏了。
他嘴唇煞白,大喊一声“爱妃”,就急着往外跑。
带头大哥一走,后面呼啦啦一群人赶紧跟上。
转眼间,这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兰疏影这次的失落是真心的。
其实她还有后续操作想坑人来着,玉贵妃不像小太子,真不是个好队友啊。
她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肉眼看不出来的灰尘,顺手想把小孩提起来:“脸白成这样,吓着了?”
然而,小太子竟然躲开了!
嗯?
小孩的抵触让她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他抱头不放的样子,她忽然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他脑子里属于清凌的记忆松动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小太子的不适才平息。
殿内无人掌灯,光线昏暗,小孩脑壳沉沉的,爬起来,爪子按到一块衣料,并不是他自己的。
“哥哥?”
侧坐的少年缓缓转头,窗外的灯光吻着他侧颜,神情冷淡,低垂眉眼的样子隐约带着几分伤心。
“哥哥……?”小孩有点慌。
是不是刚才他不理人,哥哥生气了?
“嗯,在呢。”兰疏影摸摸他后脑勺:“以后不要这样叫了。”
“为什么?!”
“陛下疑心我,他会派来更多人监视东宫。”
点到即止,这孩子不笨,能想到其中的危险。
“那,明天再开始吧……”小太子不敢看她眼睛,深怕又冒出那种想远离这个人的情绪:“哥哥,父皇怎么会拿到我扔掉的纸,他为什么不许你读书?”
“大约是做了亏心事?”兰疏影沉沉地笑着,眼里没有笑意,还流露出少许狠厉,“扬儿,我们这次是被人算计了……”
她花了很长时间配合贵妃把小太子养成一朵小白花。
入主东宫之后,她会花更长的时间,把他培育成一株黑心莲。
这是个开始。
……
第二天,天气晴朗。
小太子骑马回来,满身臭汗还被裹在厚斗篷里,不太高兴。
他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有人来送东西。
托盘盖布底下溢出一股股勾人的香甜气味。
他问这是什么?
答是郑妃娘娘请他品尝花糕。
又是她?
小太子经过昨晚的熏陶,对郑妃的警惕已经到了最高点。
他回头看了兰疏影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兰疏影闻出花糕里并没有奇怪的东西,为了讨小孩欢心还把蜜糖加量了,她点头表示可以吃。
小太子抓出来一块就往嘴里塞:
“唔,味道不错!”
……
当晚他就发病了。
灯火通明,值班太医急得满头汗,皇帝也在睡梦中被惊醒,抛下玉贵妃,跑来看他唯一的儿子。玉贵妃没来,毕竟刚摔了那一跤,哪怕是假的,她也不好在这时候出门。
兰疏影白天调制过易容膏,在小孩体表伪造了不少斑痕。
太医诊不出脉象有什么问题,心慌意乱的时候被她用了催眠,最后报给皇帝的结果就是:
太子得的是突发传染病。
此时,郑妃那里还在封宫,她昨天告密是让人递消息给皇后,皇后去撺掇的。现世报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准备。
皇帝一听传染这两个字,慌忙带人撤了出去。
一经调查,郑妃明知道自己有病还敢往东宫送花糕?!
这可真是戳了老虎屁股。
皇帝怒了。
他这边让太医细心诊治,那边要求立即把郑妃等人挪到冷宫,跟她接触过的宫人也一起送进去!
郑妃喜欢热闹,她现在的宫殿四周都有人住,还都不远。
她就是个传染源,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以后也别出来了!西边正好没人住,每座都是冷宫,让她好好反省吧!
郑妃的哭喊声穿透力极强,闹得第二天周围的妃嫔眼底下都有点发青。
听说她是连夜搬走的。往后,这宫里就当没有这个人吧。
……
兰疏影送走了好似被老虎撵着的皇帝等人,站了一会,幽幽地问:“守贵呢?”
主子倒了,忠仆没道理不跟着。
守贵被同屋的太监抓过来,瑟瑟发抖。
兰疏影没正眼看他,随口点了他那个邻铺送守贵去冷宫。
理由是他接过郑妃宫里的东西,万一身上也有病呢?
守贵被捆了双手,拼命求饶,一路都在嘶叫。
他说郑妃没病,都是假的,假的!
但这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皇帝处置郑妃之后,小太子的病开始见起色,喝着那个值班太医开的汤药,第二天红斑就消了三分之一。
连服三天,红斑全退了。
稍微还有点烧,再服两天药应该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