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吃点,姐姐有办法弄到吃的,你别怕,不会饿肚子了。”兰疏影又掰了一小块递到小小嘴边,饼渣则被她聚起来,投进自己嘴里。
这就是很普通的杂粮饼子,里面可能有磨碎的豆壳、麦粒一类,不好嚼,但是耐饿。因为放久了,它干巴巴的,还带着赶不散的霉味,但是小小吃得很香甜。
兰疏影怕她积食,喂了几块就停下,把剩的重新收好。
她没骗小小,她确实能弄到吃的。
这个主意就是借粮。
跟谁借?
那就要辛苦奶糖回村里走一趟了。
《诗经》里有一首,题名叫《硕鼠》,诗总共三段,用主人的口吻跟盘踞在家里不走的硕鼠对话。
可见,人跟老鼠比邻而居,实在是一件寻常的事,尤其是在这个一应风俗比照传统的山村里。
之前没东西吃的时候,这些老鼠遭受了灭顶之灾,村民们顺着墙洞把它们一整窝一整窝地挖出来,这是难得的肉食,一烤出来就是令人垂涎的美味。
但其中总会有侥幸存活下来的。
兰疏影让奶糖去找一只老鼠附身,挨家挨户去搜刮余粮。
尤其要注意先前被老鼠弄出来的地洞、墙缝等,越是隐蔽越好。
在这些没被人类光顾过的地方,有很大几率能找到昔日被偷藏起来的食物。
奶糖去了。
兰疏影抱着小小窝在这块凹陷里,坐得还算稳当。
她靠住坚实的树干,忍不住有点犯困,怀里的小小已经开始打盹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兰疏影想起在黄家床底下还藏着一个生病的小女孩,叹了口气。她有一种在当老妈子的错觉。
银针刺穴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现在全身酸软,就像一个从不运动的人被迫跑了几千米,然后躺在地上被车轮来回碾上几遍。这样的状态,至少要持续到天亮才能消退一些。
兰疏影只好传音给奶糖,让奶糖先去找村长家。
如果搜到现成的食物就先给小女孩送去,让她垫垫肚子。那孩子不是这村里的人,她是无辜的。
山神庙方向亮起几点火光,有人拿着火把上来找她们了。
小小被惊醒,眼里满是惊恐。
兰疏影揽紧她,低声说:“没事,我们待在这里不要动,别出声,他们看不见我们的。”
她特意选了这棵树,就是看中它适合藏身。
山上的动物曾被村民大肆捕杀,生态链被严重破坏,猛兽的活动圈子也随之发生变化。饥饿最难熬,再没东西吃,下一步它们可能就要进村伤人了。
也可以说,这座山的危险区域下移了。
这一片是过渡带。
越过这条线之后她也没把握护住小小,至少以她现在的状态不行。所以,往前进是不可能的,她们只能在这一带暂时藏身,等村民退去再谈其他。
村长领着他妻子、两个儿子,还有两个男性村民,在这一带搜寻。
两个女孩弯下身子,几乎贴在树枝上。
天色昏暗,加上这棵树形态奇异,他们还往上看过,却没看见她俩。
“算了,不找了。”村长犹豫一阵说,“我看她们是往上跑了,遇到老虎就是个死,再换个童女吧!”
村长老婆不乐意:“你说得容易,童女哪那么好找!年龄合适的外乡人就她秦小小一个,还搭了三块好饼子进去呢,我都没舍得吃,便宜那个死老太婆了!”
她这是之前就对黄老太太有怨气,再加上被兰疏影作弄的穷火,却没想起这里还有外人在。
村长自觉丢了面子,而且这个蠢婆娘还把饼子的事揭出来,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余粮?!
他扬手甩了她一巴掌:“你给老子闭嘴!”
“好了!这事就到这,都回去吧!”
两个村民看这两口子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重复:“三块好饼子?”
另一个心领意会,借机怒道:“好你个黄大奎啊,合着你们两口子之前就是做戏哄我们玩呢,说什么最后一点口粮都要拿出来跟大伙分着吃,还什么生死与共,我呸!”
“黄大奎,都到这时候了,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实诚。要我说,给我们兄弟俩一人一块,这事我们就当不知道,要不然,嘿,到时候全村一起去你家讨饭吃,你可别不搭理!”第一个人威胁说。
村长真恨不得把这婆娘拖回家打死算了!
他心里掂量着,给两个儿子使眼色。
兰疏影在树上看着,她能看出村长是对这两个村民动了杀心,这也说明他家果然还有不少粮食,应该够他家熬过饥荒了。
她又觉得好笑,因为接到他眼神的两个儿子完全不在状态,根本领会不到。
村长眼皮抽筋,他老婆或许是看明白了,可她怨着丈夫呢,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先动手。
谁还没个私心呢,女人最实际,要是这个男人有担当,护着她,她哪怕为他去死都没二话!可是村长刚才为了几个饼子就抽她巴掌,呵,想让她去当出头鸟,做梦!
两个村民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开始摩擦拳头。
到最后,村长深叹了一口气,答应给他们饼子。
风波已了,一行人放弃了搜寻姐妹俩,离开这里。
“现在安全了,困就睡一会吧。”兰疏影对惊魂未定的小小说。
她接到奶糖的回话了,奶糖从村长家偷了一块饼,刚送到小女孩手里。
之所以没拿多,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