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冰天雪地,呵出一口气都能结出冰晶,车厢里却是暖洋洋的,伴着淡淡的植物香气,让人昏昏欲睡。小白猫不安分地扒拉着角落里的干花,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主人,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啊?”
兰疏影瞥了奶糖一眼,在心里回道:“快了。”
既然郭宜臻自己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也没打算帮郭宜臻活出个锦绣人生。
郭家那边,她走之前已经写好了一系列的章程,每个阶段应当做什么事,都记得很清楚。
别说是接受能力强的郭天佑,就算换成一个智力低下的普通人去负责,按着本子做也出不了差错。
这趟回长修县,她主要是想看看周况一家子现在怎么样。
顺带,她得把那座房子给收回来,那里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可是她在这边没什么靠谱的人手,郭家的人倒是去赶过,顾忌周况的秀才头衔,没下狠手。
兰疏影降临这个位面之后,托郭宜臻这个富家千金的福,一直过得很富足。
富足是不假,可那房子是郭宜臻的,按对方的原话,她宁可把房子白送给街边的乞丐,也不想让周况他们三个白白占着。
遣走了月萍,这趟刚启程时只有兰疏影和车夫两个人,回到长修县的却是一前一后两辆马车。
后面那辆窄些的半旧马车,是贺咏君的。
兰疏影掐准了时间,果然在这条官道跟她迎面撞上。
因为贺大娘想回老家过年,顺带给亡夫清理墓碑,送点纸钱,贺咏君现在赚了些银子,就去租借马车,雇了车夫,省得一家人要去臭烘烘的驴车里跟别人挤着坐。
兰疏影让自家车夫编了谎话,告诉贺大娘前面出事了。
因为路滑撞坏了一辆马车,有一段路还坍塌了,看起来很危险,根本过不去。
车夫好言劝他们,要不先回家住几天,等那边清理好了再出发。
贺大娘吓得直哆嗦,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还好今天出门耽搁了,走得慢,要不然……
就这样,这家人跟着兰疏影回到了长修县。
正要分开,兰疏影忽然叫住贺咏君,让她最近无事的话来竹舍一趟,有话与她说。
贺咏君这一阵子吃得好,睡得足,把精神头补了上来,娃娃脸饱满红润,十分讨喜。她眨巴眨巴眼,或许是之前被催眠过的后遗症,她很亲昵地凑了过来。
“夫人,我现在就没什么事,可以跟你同行吗?”
兰疏影拍拍旁边的空座,和气地说:“上来吧。”
贺家那个儿子,名叫小豆子的,很羡慕二姐能坐进这辆香喷喷的马车,他刚才在旁边站着,感觉有暖风跑出来,里面一定很舒服。
他只是多看了一会,就被贺大娘匆匆抱走了,像是车里有什么吃人猛兽似的。
这一幕落进兰疏影眼里,贺咏君有点不安地解释道:“夫人,我娘她听说你跟周况原先是一家人,她以为你……”
兰疏影接道:“以为我雇她是因为你大姐依依的关系,故意拿她取乐?”
贺咏君一脸尴尬。
“那我如果真是这样想的,你会怎么做?”兰疏影挑眉。
“啊……”贺咏君愣了一下,说,“这,我……”
其实贺咏君没有意识到,她的表情已经提前做出了回答:她跟我有啥关系?什么叫我会怎么做?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这一点,贺咏君以为只有她自己明白。
而且她来这里之后过得并不怎么好,只能说,在底层人士里还算不错,所以她愈发谨小慎微,不敢暴露。贺咏君觉得,要是这个时候她直接说不在意依依,难免会让夫人觉得她这个人凉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家里缺人做事,正好月萍家推荐了你娘,那就让她来了。再说了,依依对你们也没多么尽心,”兰疏影主动开口,而且随口扎了贺咏君一刀:
“她每个月从周况手里拿过我多少银子?要是她真在乎你们娘几个的话,你第一次去竹舍找我的时候,还至于穿得那么潦倒吗?”
“对了,我走之后,他们几个过得怎么样?”
贺咏君脸色不太好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太好,她曾去帮周况卖字画,跟掌柜说是偷拿家里的,不过娘后来跟我说,其实是周况吩咐她去的,他拉不下脸。”
“那你娘应该没少接济她了。”兰疏影继续补刀。
这次贺咏君直接默认。
兰疏影长舒了一口气,从腕上撸下一串珍珠手链套在贺咏君手上,语气轻快地说:“知道他过得不好,我这心里就舒坦了。”
这话说的,跟她雍容华美的仪表可不太搭,贺咏君忍不住就想笑。
不是因为得了这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链,而是她觉得,夫人这个模样,连记仇都记得十分可爱。
回到竹舍,里面到处是蒙着白布的家具,地上一层薄灰,满室阴冷,车夫主动要去月萍家叫人过来帮忙拾掇,还询问要不要把车里的暖炉和茶具抱下来。
兰疏影牵着贺咏君的袖子,歉意道:“多日未归,家里乱得很,还是回车里聊一会吧。”
贺咏君乖顺地跟进去,问她找自己什么事。
“咏君啊,你这辈子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做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会后悔的那种。”
“这……”
贺咏君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女子为官。
在她的故乡不是没有男人当官,只是少,因为在那个古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