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皇帝打招呼,轻车简从,总共两辆马车和六个宫人,前头是兰疏影和绿梅带着鱼儿坐,那面十美人屏风也在;后面那辆车放的是被褥、衣服和鱼儿的玩具等。
皇帝心里跟有猫抓似的,耐心哄睡了冷飞霜,当即点了几个人快马加鞭往玉虚峰赶,想半道上把人拦回来。
修行?开什么玩笑,他到现在都没吃到嘴里呢,修什么行!
通过奶糖提供的远程直播,兰疏影把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冷静地吩咐车夫改路线,渐渐远离了主道。
而盛放行李的那辆车沿着原路线加速行驶。
路本来就不长,中间还隔着大半天的差距,想追上也挺难。
皇帝确实是一路没追到人,他还以为是自己出来晚了,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正在另一条路上。
兰疏影这边走得不紧不慢,遇到风景好的地方还会抱鱼儿下来观赏。
鱼儿现在正是最爱说爱闹的时候,顶着五颜六色的大花环,笑得见牙不见眼。
天擦黑的时候,兰疏影让车夫拐进旁边的岚城,这里恰好有一场花灯会,她一直把鱼儿抱在怀里小心护着,绿梅也时刻瞪大双眼,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兰疏影扫见一个脸上有月牙胎记的豆蔻少女。
少女并不以这块胎记为耻,落落大方地跟她对视,还对鱼儿友好地招了招手,兰疏影笑着对她点点头。
两人的交流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兰疏影的目光顺势落在少女身旁那个高大俊美的男子身上。
真是,太巧了。
男子气质高贵沉稳,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他打量了她一会,似乎是认出了她,拧着眉道:“你是……穆家姑娘。”
被认出来了,兰疏影颔首,大方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这位年约三十开外的祁王,就是被叶舒白骂过的那位异姓王爷,他跟冷飞霜已经有过接触。这个月牙胎记的少女,应该就是冷飞霜救下来的那个,祁王初恋给他生的女儿。
多年前穆媛还没出阁的时候,祁王去穆家拜访,陪着孩子心性的小媛玩了一下午,小媛一直觉得这是个好人。
人品或许不算差,只是眼光不太好。
剧情里他是女主的俘虏,倾尽全力颠覆皇权,只为和她在一起,却被心爱的人挡在红墙之外,最后在回东海郡的路上被手下背叛而死。
兰疏影想着,如果还按那个剧情发展,像祁王这样的存在,应该只是为了彰显男女主之间不可斩断的深情吧。
“这是箐箐。”祁王把手搭在少女肩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是你嫂子。”
“穆菲。”兰疏影适时地说,祁王有点疑惑,但是很有修养,没多问。
箐箐笑嘻嘻地说:“那我叫你菲菲姐吧,我家大哥还没成亲呢!”
她是最近才回到祁王身边的,没受过王府里繁琐的礼仪教育,身上带着民间少女的鲜活和朝气。
显然祁王也很希望这样的她,并没有用身份给她上一层枷锁。
兰疏影对她挺有好感。
箐箐的命运是被冷飞霜无意间推给狼群,然后在混战中被头狼咬断喉咙,好在剧情已经更改,应该不会那样了。
“你为何会在这里?”祁王低低地问。
听说穆家姑娘早已出嫁,应当在宫里当她的皇后才是。
兰疏影把鱼儿那只乱抓的小手弄回来,帮着尴尬的箐箐解放了那一小把乌发,若无其事道:“家里太吵闹了,出来散散心。”
“哦,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
祁王从腰间解下一块精巧的牌子递给她,并且说明了可以去哪里寻找。
兰疏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过他,收下牌子后又聊了一会。
她记得祁王的身世比较离奇,其实并非异姓王,而是先帝的庶弟。
他坐拥富庶的东海郡,内心怕是从来没有放下那张龙椅。
这块令牌也可以看作他对穆家的拉拢,日后他进了京城,一定会跟穆家接触的。
至于要不要跟他合作,还要好好考虑。
箐箐在祁王说话的时候很乖巧,只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灯,直到祁王拉了她一把,她才笑嘻嘻地跟着母子俩告别。
“父亲,菲菲姐的夫家是谁?她长得真好看,而且有股,嗯……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看恐怕没几个男人能配得上……”
箐箐的声音渐渐远了,祁王的回答依旧很低,听不真切。
“娘,发发……”
鱼儿咬字不清,指着左边的摊子笑得直淌口水,被绿梅眼疾手快擦拭干净。
兰疏影收回视线,给鱼儿买了一盏做工精巧的鱼戏莲花灯,还带他吃了几样民间小吃。
不然等到上了玉虚峰,再想吃这些就不那么容易了。
母子俩在岚城玩耍的时候,皇帝正黑着脸露宿野外,耳边狼嚎声不断,在马车里根本睡不安生,他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回圣德殿去。
兰疏影乐呵呵地围观他的窘态。
冷飞霜不是怀了孩子吗,宫里一群恨不得拆吃了她的女人,正是多事之秋,她就不跟着掺和了。
不过她走之前没忘记叮嘱穆家落水下石。
皇帝刚接下老贤王上交的权位和兵马,再加上边关的战乱,大概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忙得焦头烂额,正是穆家行动的好时机。
兰疏影这边不紧不慢,皇帝到玉虚峰的时候,她的马车还没出岚城。
听说皇后还在后面没来,他烦躁地摔了一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