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斌伸出手,把住里长的肩膀,轻声道:“你可想好了!单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里长满脸诧异,“肖大人,这关单家什么事?单家是举国有名的儒家善人,怎好管婚嫁闲事。况王大姐再嫁之家便是单家,为了避嫌计,也不会插手前夫之事。”
肖斌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里长的衣领,“你什么?王文君要嫁谁?”
里长护着自己的衣领,“肖大人,请自重。”
肖斌一把扔开里长,伸手就抓住王文君的手臂,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你要嫁进单家?”
王文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开!”
肖斌心中乱极,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瞬间就想通了,破口大骂道:“贱人,贱人!勾引了一个勾引二个!你怎么就那么贱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和单家提前商量好的吧,伙同他们让我休了你是吧!枉我还以为做了笔赚钱买卖!我就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有人找我……他娘的,老子就是那头顶绿油油的活王八!”
肖斌越想越气,扑上来打王文君。
王文君再也忍耐不了,迎面而上,利用体重优势将肖斌撞倒,一屁股坐身上,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扇巴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恨呐,我恨呐,为什么命这么尽,居然嫁给了你!”
肖斌比王文君还委屈,“奸夫**,狼狈为奸,老子比你恨一百倍,啊啊啊,要断气了,肥婆,滚开,滚开!”
再坐下去,肖斌就要断气了。
王夫人连忙将王文君拉起来,一时都不知道什么才好。
曾经的夫妻这般大打出手恶言相向,王文君猛然彪悍成这样,实在违背了王夫人心中固有的三从四德。
东西财物也拿得差不多了,张晓燕利索地将嫁妆单子抖出来,请官媒和里长按单子清点物品。原物还在的就拿原物,原物不在的就拿等值的东西充抵,总之既不吃亏,也不占便宜。
肖老太太腾挪着脚,拼命护着,“那是我的!我有账册,有证据,那你别人送我的寿礼,不是嫁妆!那个琉璃瓶儿,也是我的,她送我的!不是嫁妆,不是她的嫁妆!”
大姨娘急的汗流浃背,“这匣子首饰是我的,老爷送我的!是我我的!老爷,快跟他们啊,那些是我的,都是我的!这里并没有别饶嫁妆!是我的东西!”
张晓燕才懒得管谁的别的,总之叫人按着嫁妆单子上的物品价值抄东西。
下人抄家,主人吵架打架,一时之间,平日里寂静安然的肖家闹了个鸡飞狗跳。
肖斌看着从房间都搜出来的财物,肉疼得要命,想了半,才想起一个人来,“夫人,夫人,强盗抄家了!你还不快来!来人,来人,叫夫人来!”
一个扫地的老妪战战兢兢地从窗外露了个头,“那个,老爷,夫人回娘家去了。”
肖斌骂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狗日的,下没一个好女人!给我住手!住手!敢抄捡朝廷命官的家,我立马上折子告你们!不怕你们呼呼喝喝一群人,我的东西早晚原封不动还来!太子要登基,老子坐等你们倒台!”
王文君冷冷地看着肖斌,往日的夫妻情分荡然无存,“你去告!看告得准否!即便我王家倒台,还有单家呢。”
肖斌指着王文君,“你,你仗势欺人!”
“我就是仗势欺人了,你又怎么样!”王文君看着空,将眼泪憋回去,“肖家藏污纳垢,自身不清白处何值我一份嫁妆,只要你敢闹,信不信,我让你京城待不下去,全滚回老家去?”
王文君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缓缓看向缩在一旁,吓得魂不附体的儿子女儿,“来,跟娘回家去。”
大哥儿大姐儿俱是一副鹌鹑样,心翼翼地看向肖斌,又看向王文君。
王文君拿出户籍文书,“以后自立门户,娘护着你们!”
肖斌转了转眼睛珠子,“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姓肖……”
王文君理都不理,带着孩子就离开。
肖斌想追上去,张晓燕拦住他的去路,凑到他耳朵里,“奉劝你一句,若想活命,怕单家兔死狗烹的话,早日回乡避祸去。”
肖斌一震,脚步顿时就迈不开了。
和单家合谋羞辱王文君,休她出门的事一旦传开,他的名声受辱是一回事,单家这种举国大儒之家……单家绝对不会坐视家族名声受损,那他肖斌……
肖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一个月后。
王文君身着嫁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窗前。
时隔十三年,王大人再次进入大女儿的闺房。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从年轻稚气满怀憧憬的新嫁娘,变成了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再婚女,王大人心中五味杂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也不知站了多久,王大人轻声道:“你受苦了。是我没用。”
即将嫁入那个和炼狱没有差别的单家,王文君心中又惧又怕,随时都想跳起来撕碎嫁衣,逃到没人能找到的边去。可是,她不能。莫是为了儿女,哪怕是为了面前这个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老父,她也不能。
上辈子不知道王家的处境这般艰难,她还可以不管不问,可这世,事实已经窥见了一二,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上辈子王家诸人落到什么田地,王文君简直想都不敢想,挡了子的道,左不过发配异乡,或者死。
王文君喉咙发干,亦是轻声道:“父亲,放心,王家没事。”
断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