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县知县沈知文出身贫寒,吊车尾考了个进士,朝中又没有关系,发配到偏远的潮县来当知县,他这个人贪,还胆儿小,同时也特别注重政绩。

孙科正是把准了他的脉搏,才敢直接弄死贺东威。

因为注重政绩,他自然不愿意简单的案子复杂化。

贺东威的案子最终只会定性为意外。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仵作等人将调查结果送上去,沈知文大笔一挥就把这案子盖棺定论了。

风月场上争欢偷情,被人发现以后仓皇逃跑,受冻之后猝死,就这么简单!

贺县丞阴沉着脸从久泰书院家,书院山长的确已经答应他把事情压下去,也当着他的面让人去各班传话,若再发现有议论贺东威之死的人,通通撵出书院。

可是,这有什么用?

书院已经传遍了。

不但书院传遍了,外头也传遍了。

说贺东威偷人,被人家汉子发现了,踹了一脚,然后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结果刚跑到书院门口就没劲儿了,硬生生的冻死在书院门口。

还说这个贺东威是活该,没事儿总愿意在大街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听说还真去祸害了几家姑娘,其中有一家去衙门告状,才敲鼓就被他姐夫徐德胜给堵了嘴抓起来了,后来弄了个罪名扔牢里去,直接死牢里了。

说那家闺女也上吊死了,哥哥和爹被徐德胜抓牢里折磨死了,娘也疯了。

一个家就这么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这话头子一扯开,那就多了去了,毕竟贺东威真不是个好东西,黄赌无一不沾染,他有个县丞爹给他兜着,下面还有个姐夫给他当帮凶,潮县敢惹他的人还真很少。

这也是为啥巴驴子要选他作坑让江鸿远跳的原因。

他心眼儿小,江鸿远挡了他的路,他想要的不止是将江鸿远赶出赌坊,他还想江鸿远被贺家人打断腿……最好……直接丧命。

江鸿远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他的本意是想让孙科跟贺家彻底对立起来,到了他最终布的那个局面时,孙科能不帮贺县丞遮掩,最好再落井下石一番贺县丞这官就彻底当不成了。

釜底抽薪,要让徐家人彻底失去靠山,他才放心小媳妇在靠山村住着。

却不曾想,孙科的狠辣程度和手段竟如此的出乎他的意料。

晌午,孙科就派人来找他去吃饭。

江鸿远心中有数,他昨晚做得很过,孙科肯定会怀疑他做了局。

不错,局是他做的,但他有办法让孙科怀疑别人。

江鸿远一脸坦荡的去赴约。

席间,酒过三巡,孙科就说起了贺东威的死,他慢条斯理的说着,顺便观察江鸿远的神色。

见江鸿远的脸色果然在他说起贺东威的时候越变越差,他的眼神也变了,若昨晚这个局是江鸿远设的,他还得好好查查他的背景才能考虑要不要报仇。

江鸿远是猎户出声,跟手无缚鸡之力的贺东威不一样,不是那么好对付。

“江兄弟,你跟贺东威关系很好?怎么说起他的死讯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江鸿远苦笑一声,然后长叹道:“小弟要破财了,自然心情不好。”说完他就从怀里拿出一张借条递给孙科。

孙科打开一看,是贺东威在赌场借银子的借条。

“这小子是我们赌场的常客。”江鸿远说。“那天他赌光了,想借钱再赌,我原是不想借给他,毕竟借给他到头来只会去跟他要本金,利息虽然写在纸上,但贺县丞的面子摆在哪儿,咱们不可能去要。

这种费力又不赚银子的事儿,赌场并不愿意做。

当时我就不想借,一再提醒他,说借了钱他不一定能赢,他坚持,我想着我这不是地皮子还没踩热么,就借给他了。

因着这张借条是我签出去的,这会子人死了,我总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贺县丞要银子吧?

这银子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孙大哥你说,我来赌场这几个月统共才挣多少银子?

转眼就要搭进去二百两……这叫咋回事儿啊!”

孙科听他这一通抱怨脸色复杂极了,难道是他想多了?

可这借条做不了假,而且他说的事儿只要去赌场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江鸿远在这上头是没有文章可做。

二百两银子,贺东威一死赌场就收不到了,毕竟贺县丞不是普通百姓,可是上去就搬东西。

也就是说,现在谁想贺东威死都轮不到江鸿远。

“昨晚那个吃饭的地方挺不错的,你咋找到的?”孙科端起酒杯,状似无意地问道。

江鸿远道:“是巴驴子跟我说的,他还说,若是他能在过年前当上小管事,就请我们去那家馆子吃一顿。

孙大哥你不知道,那小子把那家店都夸翻山了,说什么吃了一次想二次……可昨晚我请您去吃了一顿,也觉得就那样,没啥特别的。

也不知他为啥就心心念念的总在我面前说,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人家老板娘了,在卯足了劲儿给人拉生意啊?”

“恐怕是。”孙科道,巴驴子……他把江鸿远的话串了串,心里有了怀疑。

“对了,那金钗很好看,我女人很喜欢。”他说的女人,江鸿远就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外室,自然也知道孙科的怀疑还没消除。

他笑道:“小嫂子喜欢就好,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我让他们跟上次一样,帮我留着。”他没特意说这钗子是谁帮他弄的,有些话说多了就假了,江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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