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娥当先进了院子,却并不往堂屋走,而是把前院后院都逛了一遍。ra
身后跟着几个壮声势的,她背着手走在前面,态度自然的,仿佛在逛自家院子。
季只能在一旁跟着。
村里有个习俗,谁家新房建成后,大家伙会结伴上门参观,一是瞧新鲜,二是凑热闹,三就是当初麻六姑在村口跟她说的旺人气。
主人家面对一拨一拨前来参观的人,即便真的被打扰到也不能生气,还必须笑脸相迎。
不然就是触自家的霉头,还得被村里人数落“不会行事”。
当初季盖这个房子就引了不少人关注,但暖房宴时她没大请大办,加上先前种种,众人即便再好奇,也不好厚着脸皮上门来看。
今天跟过来的几个,都是季秀娥没出嫁前玩得好的各家媳妇,当然,如今大都做了婆婆。
季秀娥这些年难得回娘家,她们原是去老季家找她说话,听季秀娥说要来看侄女,正中下怀,自然而然就跟着来了。
其中最活跃的就是麻六姑,一双外活泛,东瞅瞅,西翻翻,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恨不得把院子里每块砖都翘起来看看才好。
“哎呦老天爷!瞧这房、这院,可真排场!”
“院儿里都铺着砖,茅厕也是砖瓦的,比俺家堂屋看着都敞亮,果然是赚了大钱的……”
她嘴里啧啧不断,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小话说的比谁的声儿都大,还一直拿眼斜季。
季知道她是成心给自己添堵,装听不见,就是不接她话茬。
后院没什么可看的,几间屋子都空着,只有靠后门一角搭了个凉棚,下面胡乱堆放着盖房子剩下的边角料。
众人随便看了看,就又回了前院。
刚刚直奔后院去了,前院还没有细观。
左边两间厢房同样空着,麻六姑的眼睛一下子瞄上右边两间。
她紧走两步,就去推离她最近的那扇门。
推不开,门纹丝不动。
抬头,才发现上面挂着锁呢。
麻六姑哟了一声:“丫头这屋里放着什么好东西,咋还锁铁结实,这是防贼,还是防着俺们啊?”
“六姑想多了,我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当初几个小孩贪玩,误锁了房门,钥匙又给弄丢了……一直想找人开锁来着,屋里没啥重要东西,就把这事给忘了。”
麻六姑想进的是库房,米面菜肉都堆在这屋,好东西还真不少。
说起来还多亏了流浪汉。
他刚在附近落脚那会儿,季总担心他居心不良,夜里会翻门入户、盗财盗物。
谨慎心让她给几个重要的房间都加了锁。
不管家里有人没人都要锁,随用随开。麻烦是麻烦了点,图个安心。
虽说后来意识到,可能冤枉人流浪汉了,但习惯已经养成,也就一直保持了下来。
没想到还真有用处,这不,今天就防了一个小人。
放麻六姑进去,让她看见那些东西还得了?
这种人贪便宜,张嘴讨要或者直接上手拿的事又不是做不出来。
而且她拿了也不会念你的好,反而最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
吃瘪的麻六姑,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那么美妙了。
她目露怀疑的看着季:“咋就恁巧,偏俺们上门的时候钥匙不见了……”
季摊了摊手:“可不就这么巧?我和几位婶子平时没啥往来,也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总不能是提前锁好防你们的吧?”
除了季秀娥和麻六姑,其他人都面露讪讪。
她们临时起意才过来的,季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可能是成心防她们。
而且点明了平时没啥往来,话里意思不就是,真防着也应当?
这也怨麻六姑。
村里是有建新房凑热闹的规矩不假,但季这房子盖了有一阵了,严格来说早过了那个期限。
厚着脸皮上门,院子里四处看看也就罢了,麻六姑咋还好意思反过来对人一通指派。
麻六姑没啥不好意思的。
既然这间进不了,就进旁边那间。
季快走一步挡在她前面:“这间不能进。”
麻六姑双眼一亮,登时兴奋起来。
季这么大反应,这屋子肯定藏着好东西!
“为啥不能进?该不会这间钥匙也丢了吧?不对啊,这不也没锁吗?丫头你心眼也忒小了,这样偷着瞒着的,俺们进去看看,又不要你的……”
麻六姑嘴里嚷嚷着,伸手就要拨开季。
季硬堵着门口。
“这间是灶房,灶房能有什么可偷着瞒着的。不过是我家的狗刚产崽,这几天连我都不让靠近,我怕它咬了你们。”
其他人一听,纷纷劝麻六姑算了。
谁不知道刚产崽的母狗护窝子的厉害,回头真被咬了多不划算。
麻六姑被村里的狗咬过好几次,最怕的就是狗。
她拉着脸,不情不愿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不由地往季秀娥那看。
季心里有数,麻六姑就是一个打前锋的卒子,真正拿主意的另有其人。
季秀娥似乎对这间房里面有什么并不好奇,只道:“站了这半天,也累了。我就罢了,你几个婶子姑姨都是第一次来,一杯茶都没见你的,也不知道招呼人家坐坐。”
季颇觉好笑,倒好像是她逼着她们满院子乱转似的。
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
不过她也懒得再说那些虚套话。
作为同村,面上功夫尽到就够了,免得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