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正。
和许多赌徒一样,吴关的钱袋已见了底,他还向闫寸借了三回钱,先是承诺双倍奉还,后来是三倍。
都没还。
“歇歇吧。”闫寸拉着吴关坐在了靠着墙壁的长条凳上。
屁股虽坐下了,眼睛却还盯着赌桌上的局势,口中还感慨着:“嗨呀你看,这局要是我押,定要选小的……果然是小……哎呀呀,可惜手上没钱了。”
闫寸斜睨着他,道:“你若这般,下次我可不敢带你出来了。”
“别啊哥,”吴关拽着闫寸的衣袖道:“你就再借我点钱吧,我准赢回来,真的哥,我啥时候骗过你……”
正在骗。
闫寸没戳穿他。
三人正说着话,赌坊内突然闯入几个人。
他们臂弯挎着竹篮,不用揭开竹篮上盖着的厚布,就能闻见香气四溢。
三人注意到,那蟹肉食肆的小二也在其中。
几人一进赌坊,便嚷道:“恭喜发财,财源广进。”
然后,他们便将自己的竹篮摆在条凳上,揭开了厚布。
竹篮内全是食物。
高档的有蟹肉,烤鱼,白灼河虾,大块的酱肉还有鱼生。
普通些的有肉包,胡饼,野菜。
还有个卖馒头的。
荷花凑上前去看了看,对鱼生很感兴趣。
天热,加之赌坊内全是赌鬼们身上的汗臭味,她实在吃不下热乎的食物。
“给我来一份鱼生,喂,你们吃什么?”荷花问道。
闫寸刚想说也来一份,被吴关抢先道:“有酒吗?”
“有的。”荷花转向老板:“再来三小罐酒。”
吴关又道:“我不要鱼生,你们最好也别吃。”
“为何?”荷花问道。
“姐姐就听我一回劝吧。”
卖鱼生的后生可不乐意了,他冲吴关一拱手道:“这位贵客,小的祝您财源广进,您可莫断了小的财路。”
吴关也拱手,客气道:“我与家姐说什么,那是家事,外人不好插嘴吧。”
眼看那卖鱼生的后生撸胳膊挽袖子,闫寸不想惹事,便一锤定音道:“你不是还卖烤鱼吗,我们来两条烤鱼就是了,也不算断你财路。”
这次吴关没反对,后生立即换上一张笑脸,用荷叶托着两条烤鱼,放在条凳上。
又买了一份酱肉,几个肉包,三人席地而坐,将条凳当成桌子,大口吃了起来。
荷花小声问吴关道:“那鱼生,有什么问题吗?”
“有。”
“哦?”
“有虫子。”
“啊?”
鱼生便是后世所谓的生鱼刺身,食材选自海鱼,海鱼没有寄生虫,但河鱼有,因此吴关并不像让两人吃。
只不过,因为医疗和烹饪经验有限,古人对寄生虫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
吴关便解释道:“我记得从前家里有本医书,说有人腹痛不止,一名德高望重的神医去为其治病,也不知灌下了什么汤药,那人上吐下泻,且吐的和泻的都是一团团的虫子。”
“咦——”荷花满脸嫌弃,“你是故意在吃东西的时候讲这些的吧?”
“真的。”吴关一本正经道:“那书上最后说,后生之所以肚里生了虫子,正是因为常常吃那鱼生。”
“可是鱼片又薄又白,哪里有虫子?”
“姐姐有所不知,鱼身上的并非成虫,而是虫卵,虫卵太小,我们是看不见的,就好比……好比蚊子卵,孑孓,姐姐也是看不到的。
那东西到你肚子里后,便粘在肠胃之内,孵化成虫子。”
荷花这下真吃不下去了。
“我怎么觉得肚子疼?”荷花道:“哪里能找到那位神医?我想去找他治病。”
始终没说话的闫寸此刻道:“你在家不是没什么机会识字读书吗?”
“这么有趣的故事,无论谁从书上看到,都会忍不住当做谈资,讲给别人的。我偷听的。”
闫寸点点头,“似有些道理,看来以后还是莫吃那鱼生了。”
荷花点头,深以为然。
接下来她埋头苦吃酱肉和肉包,连烤鱼都不碰了。
三人一边吃喝,一边关注着其他赌徒。
卖食物的伙计来了以后,犹如往烧热的油锅内加了一瓢水,火热的气氛稍稍冷却了些。
赌徒们吆喝了半宿,此刻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都叫了起来。
买食物的赌徒大致可分为三种。
其一是今晚赢钱的。
我的游戏异变了
被他按住的正是白天在县衙门口接走老太太的小孩。
小孩一倒地,立即道:“是我是我,少侠饶命,饶命啊!”
此刻,被闫寸踹翻的人已从地上爬起,捂着一侧肋骨想要逃窜。
闫寸拎起小孩,快步追上,照其腿弯又是一脚。
那人滚倒在地,终于爬不起来了。
“哇,厉害。”荷花不禁鼓起了掌。
闫寸:“……”
闫寸:“那个……这种时候不需要叫好。”
“哦。”
“放了你们可以,”闫寸转向被他抓在手里的小孩道:“带个路,去你们帮派的落脚点。”
一听这话,两人连声否认,都说鄂县没有帮会。
闫寸一把拽起那孩子的手,拇指案子指节断口处,孩子登时疼出了一身冷汗,张口就要叫,吴关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闫寸松手,只一瞬间,那孩子便疼出了满头满身的冷汗。
“还要骗下去吗?”闫寸问道。
孩子垂头丧气道:“我